明恬一愣。
从前?那就是他心里那个真正的“阿姊”,与他的那些过往了。
明恬对皇太子的过去不感兴趣,也不想打听那个“阿姊”到底是谁。她只想利用这一切,为族人伸冤报仇。
可这能让她利用的前提是,燕云朝永远把她当做“阿姊”。
明恬自然地问:“那你是喜欢我看书,还是看你呢?”
“阿姊。”燕云朝不满地唤了一声。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转过头来,四目相对犹不满足,他还使力让她整个身体都朝向他,低下头咬一口她的鼻尖。
“我要让阿姊只能看我。”
他咬她的力道不重,明恬并不觉得疼。
她仰面看着他,抿唇轻笑起来:“那朝朝这要求可真是……真是蛮横呢。”
明恬想起如今的太子似乎也不过十六岁,三年前大病时年岁就更小了。他与她相处时的种种,倒真像一个尚未长大、心性不够成熟的少年,张狂恣意,无所顾忌。
而白日里的太子却截然相反,他冷漠严苛,身上又带着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威压,听闻在政事上也颇为熟稔精通,早早就替皇帝分担了许多朝政事务,成熟稳重,完全没有一丝少年人的稚气。
难怪皇后那么喜欢另一个燕云朝。如果不是这个奇怪的病症,皇太子就是帝后心中最完美的继承人了。
可那又如何?明恬只知道,眼前这个疯子才是能让明家沉冤昭雪的人。
燕云朝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她,渐渐兴奋起来。
阿姊嘴上说着他“蛮横”,眼神里却一点都没有指责,更像是纵容。
燕云朝高兴道:“阿姊,你变了好多。”
明恬心里咯噔一下,然后就听见燕云朝继续道:“我以前向你提这种要求,你都不会理我的。”
“是吗?”明恬嘴角弯着,见燕云朝似乎不像是发现她假冒的事,便放心地大着胆子继续,“因为阿姊现在最喜欢朝朝了,阿姊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等朝朝出现。”
这倒不全是虚言。
只是除了和明家案子有关的以外。
果不其然,明恬话音落下,便看到燕云朝面上喜色更甚几分,他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把它贴放到心口处。
“要是以前……”燕云朝眼底泛红,哑声道,“阿姊也能最喜欢朝朝,就好了。”
明恬原本还想顺着多说几句哄人的话,但她看到燕云朝眼中汹涌的情绪,竟一时怔住,心里浮现几丝难言的滋味。
她第一次开始想,那个“阿姊”……究竟与燕云朝有着什么样的过往,才能让他露出这样的神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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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恬在东宫又等了几日,白天窝在淑景殿看书休息,晚上打起精神应对寻她而来的燕云朝,转眼就到了皇帝承诺她的日子。
这一天的朝会上,皇帝会依照明恬所求,让张相与钱将军共同主持,重启旧案。
明恬虽不能亲自到含元殿去旁听,但她一整个上午都精神紧绷,完全无暇做其他事,只一心等着朝会那边的进展,连午膳都没有吃上几口。
等宫人把饭食收走的时候,终于来了个从含元殿那边过来的小太监。
“明小姐。”小太监朝明恬行了一礼,赫然还是前几日来传话的那个。
明恬连忙站起身,焦急问道:“可是我父亲的案子有进展了?”
小太监摇了摇头,道:“大人们争论不休,没个结果,这都过了午膳时间了,刚刚前头才传了膳食,说是等下午再继续讨论。”
明恬问:“都是怎么说的?”
小太监道:“这奴婢也不清楚。不过是张公公看时间过得久了,怕您心里着急,因此才差使奴婢过来告诉您一声。”
明恬愕然:“张公公?”
皇帝身前最为得脸的总管太监张川,说句话兴许比那些不受宠的大臣还好使。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会主动关照明家的案子,还派人来跟她通信?
明恬摸不准这到底是张公公在向她示好,还是皇帝的授意。
她很快调整好面上的表情,浅笑着福了福身:“那多谢公公好意,我知道了。”
明恬把一对翡翠耳坠塞到了小太监手里,小太监眉开眼笑,又向她行了一礼,告退离开。
明恬站在窗前,等到日落。
皇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