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盐运使府的护卫,还有李群等人,再度离开西市东南角的角落,来往的市吏打起了锣声,宣布着长安夜市即将关闭,白幼美这才淡然的收拾起家具,打算往家园回赶去。
在此之前,他还单独的做了几个煎饼果子,以满足家中几人的宵夜需求。如果离丘精神能集中一些,往那隔热的布块下看一眼,会发现白幼美做了个五个煎饼果子,但他们实际只有四个人。
“小郎他们不会跟上来了吧?还有那李捕头为什么让我们走富贵坊呢?”
一见那群捕快和护卫离开了,离丘一张紧张的小脸,迅速轻松下来,在后面帮白幼美推着小推车的车门,一双眼总是不自觉地扫向装有面粉木桶。嘴上功夫却也是没有闲下来,像平日一样,巴拉啦的问个不停。
这感觉就像是一只蚊子在耳边不停嚷嚷一样,好消息是这么些年来,白幼美早就习惯了自家小仆的性格,有时候耳边没有离丘的说道声,左右还有些不习惯……
白幼美回头看了眼歪着脑袋的小仆离丘,也知道今日经历的一些意外,将涉世未深的离丘,给吓得厉害,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谁让他这么倒霉的碰上被那盐运使府通缉的人,而对方又恶狠狠地要定,要是不帮助她藏匿,就诬陷告发他。
在这件事上,白幼美并不想惹祸上身,但有时候,一些麻烦会主动找上门来,躲是躲不了了的,何况处在自家二兄白居易正待春闺的关键时间点上,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大问题。
在没有足够的实力,去证明和应对前,最好的办法,便是积蓄力量,而这个积蓄力量的过程,也是需要时间的……
就这样,他白幼美第一次被人威胁了!
而李群,作为一名资深普通,看到那一滴血后,显然属于发现问题的人。
可让人奇怪的是,这位京兆府捕头,却替他选择隐瞒下来,并指导他走另一条回家的路。白幼美可以想象,富贵坊的盘查,必然是最松散,也是最安全的。事实到了现在,小推车走在富贵坊的大街上,看着稀稀疏疏的搜查者,望向密集的权贵住处,一路的盘查,只那么几个,毕竟那位盐运使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这大抵是私事,绝非是公事。由此,也恰是证明了此地之顺畅。
经过这两刻钟的行走,白幼美大体能猜测一些,那位李捕头大概率是误解了什么,但这种误解,也恰到好处的为他提供了保护。而他要做的,便是在其中误解暴露出来之前,给李群一个肯定的答案,才能让这个秘密永远的保留下去。
长安城内的很多事,一旦涉及权力利益交锋,就显得很复杂,一个小小的京兆府捕头并不能决定什么,何况一个白身,且白幼美连自身都不认可是“士子”范畴的普通黎民。
离丘还在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寻找着答案,倒是从木桶中低落的血水越来越少,也不知道一个正常人,怎么能塞进装有酵母发酵的面粉团中,将自己包裹的如此之好,还能保持呼吸。至少从漆黑的上方洞口看去,这就是一个发面木桶而已。但方才那几剑,见了血,无论躲避程度如何,受伤是一定的。看着在细缝中滴出的血,早就消失,白幼美并不确定,里面的那位女贼,或者说女侠,还有没有活着。
也幸好那位护卫并没有太过认真……
于此,白幼美第一次怀疑,自己所处的这个大唐,是不是高武世界,还是说女人真的是水做的?
“别问那么多了!还是快点回去吧!”
到了这时,眼看周围查探人少,再一想到开摊第一日,便是人命相关,他也懒得保持之前的风度,双臂加劲,推着小推车往家舍回赶。
从富贵坊到租住的小院,实际要比原本路程绕出大半的路程,但能安全回去已经是万幸了。
“千万别死人啊!”
白幼美拍了拍木桶,发现毫无反应,面上愁色不减,心中低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