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天越发的冷了。
几人在房里读书,夏小乔早已让人备好了炭盆。
掌灯时分
其他人陆续的回了船,唯独罗文靖依旧赖着不走。
“最近新得了一壶上好的金华酒,喝点?”
鹿景渊看了看他,淡淡一笑,“好。”
说完放下书,随即吩咐章远通知后厨备上些小菜。
屋内烛火明亮,雾气升腾。
一旁的红泥小灶酒正温,桌前四碟小菜,荤素各不同。
“那个刘知府此次宴请我等,明为示好,实则试探,他与那批沉船的赈灾粮脱不了关系。”
罗文靖一边喝酒一边看着他。
鹿景渊则垂眸看着手中的酒盏,“死无对证,况且,漕运一直掌握在漕运总督之手,你父亲刚正不阿,挡了人家的路,此次侥幸转危为安,切莫再生事端为好——”
“可我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又如何?形势比人强,若是你咬着不放,也没啥好果子吃。”
鹿景渊神色淡然,而罗文靖闻言则笑着道:“你少在这儿给本公子上课,你若是能咽下这口气,又何必让人调查此事。”
“我与你不同,所求亦不同。”
“行了行了,我不管你求的是什么,反正大家殊途同归,不过,那刘知府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你将他送你的人给弃了,怕是会记恨于你。”
鹿景渊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神色淡漠的道:“无事,习惯了就好。”
这话一落,罗文靖瞬间瞪大了眼睛。
“你这是什么意思?”
鹿景渊看了看他,淡淡一笑,“字面上的意思。”
罗文靖大惊。
“你该不会是?”
“不是,我说鹿景渊,你可别犯傻,这官场本就是名利场,勾心斗角,明枪暗箭,尔虞我诈之事从未停止。”
“你现在虽只是解元,可半只脚已然踏入其中,功名利禄,声色犬马,你都逃不掉的。”
“你这样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
“不过是个女人,放后院养着便是,何至于——”
说到这儿,罗文靖愣住了。
“鹿景渊,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你说呢?”
鹿景渊淡淡一笑,继续喝酒。
而罗文靖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鹿景渊没有亲口说,可是他知道,这人怕是打定了主意。
“鹿景渊,我爹常常夸赞与你,说你不仅才华横溢,更是心念通达之人,父亲有意将我妹妹许配给你,也正是看重你。”
“可就算没有我妹妹,京城高官厚禄之辈何其多?”
“她连个乐妓都容不下,你,你这么做值得吗?”
在罗文靖看来,鹿景渊此举实在不够理智。
这才不得留下来,打算劝解一番。
而鹿景渊何等聪明之人,见此淡淡一笑,“你不是我,怎知不值得?”
“你?”
......
一个月后
通州码头
入了冬的北地,早已寒风刺骨。
大雪如鹅毛一般,大地一片银白。
“可算是到了。”
夏小乔披着毛领大氅,搓着手站在甲板上,甚是开心。
她原就是北方人,见到了雪就跟见到了亲人一般。
“天冷路滑,你小心一些。”
鹿景渊跟在身后,细心的扶着她,深怕她滑倒。
俩人回望见,眼中满是甜蜜的笑意。
“呵——”
就在这时船舱门口传来了一句鄙夷之音。
“果然是小户人家出来的,当真是没有规矩,这青天白日的卿卿我我,简直伤风败俗。”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除了于惠娘还能有谁?
这一个月她都要嫉妒的红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