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摇光摸到滑到一旁的话本,指腹下摩挲着向内凹进去的异族文字。
千里逢迎,大声疾呼……这两个谜面的谜底,连起来不就是跟病有关么?
……
霍越安匆匆进了宫。
皇帝寝居,床前跪了满满当当的太医,张皇后坐在一旁,满脸焦急之色。
苻玟见段北驰进来,对他摇了摇头。
一路上,章豫已经向段北驰说了情况。
权力握在手中,人们就会贪婪起拥有它的时间。铿帝近年身体不复以往,迷上了求仙问药一道,四处搜寻可筑长生的丹药,宫中甚至还养了一批会炼丹药的道士。
段北驰与苻玟对此视而不见,朝中却有不少人投其所好。
此番,铿帝便是服了一枚臣子送来的丹药,突然发起狂来,甚至还提剑砍死了好几名宫人,而后晕了过去。
这致人发狂的丹药,是泯川守备孙智艰呈上来的。
孙智艰被拿下时,还难以置信:“这丹药我试过了许多次!如今不可能再出问题!更不可能还会有什么发狂的症状!你们这是污蔑!我要见太子!我要让太子还我一个公道——”
苻玟忽然出现道:“你要见孤?”
孙智艰一惊,连忙跪下:“臣、臣拜见太子殿下!”
苻玟没让他起来,反而自己坐在了椅子上:“不是说要孤还你一个公道?说说吧。”
孙智艰霎时哭号:“臣冤枉呐殿下!臣送的这枚丹药绝不可能会致人发狂,臣哪儿敢呐!那丹药我都试过了,确保绝对没问题才敢送去给陛下的,一定是有人要害我,对!一定是有人将我的药换了想要陷害我,殿下!求殿下明察,臣忠君之心,天地可鉴!”
苻玟静静看着他,忽然问:“你是怎么试药的?”
孙智艰一卡壳:“臣——”
“你是要自己说,还是孤帮你说?”
孙智艰脸色变了变,还没想好说辞,便见苻玟朝身后摊开手,手上立马多了一本文书。
苻玟翻开文书,开始念:“纪羽,陈俊青,严军,孟书平,卓云惠,历三田……”
每念一个名字,孙智艰的脸色就白一分。
苻玟一连念了二十几个名字,孙智艰猛地摔坐到地上。
他知道,纵使铿帝吃丹药出了意外这件事他是被人陷害,但文书上的那些名字,可都是经他的手从这世上抹去的。
牢房里突然出现第三道声音:“这些人失踪了如此之久,泯川衙门至今未收到任何一条报案,这等本事,你一个泯川守备可办不到,谁在其中替你周旋?兹事体大,孙大人可要仔细想想。”
牢房昏暗,孙智艰抬头朝苻玟那个方向看去,依稀看见一道高大的身影立在苻玟身后,仿若一面坚实的城墙。
……
段北驰和苻玟从暗牢出来,章豫也回来了。
章豫:“丹药的确是孙智艰所贡,并没有被换。”
意料之中。
孙智艰的招供言犹在耳,段北驰吩咐章豫:“立刻安排车马,我要去一趟袁州。”
孙智艰招供,他所炼的丹药的方子是从一个袁州的道士手中得来的,而他找人试药出现命案的事则是靠着刑部侍郎梁少泉遮掩,梁少泉又同泯川衙门主簿是远方表亲,报上来的失踪案件都被暗地里压了下去,这才得以迟迟没有人察觉这数起失踪案。
此外,这梁少泉,还是张相的女婿。
一个张相,再加上宫人今夜描述的铿帝的疯状,让段北驰想起了他的母亲。他没亲眼见过母亲在别人描述中那般疯狂的情状,可今日听闻宫人所述铿帝的模样,二者竟隐隐有些相似。
段北驰心里似乎有一条线将它们连到了一起,他决定亲自去查明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关联。
将事情安排完丢给苻玟和奚久夷,段北驰立刻转身走了出去。
……
应摇光没想到段北驰说等他回来,他还真就来了。
青鸢给应摇光重新披上外衫,过去给段北驰开门。
段北驰毫不客气大步跨进去,走到应摇光旁边,给她紧了紧外衫,开门见山道:“我要去袁州一趟,连夜便出发,我不放心你一人在园中,决定带你同去。”
段北驰很少有这么仓促的时候,应摇光知道必定是紧要的大事,况且他都说出“决定”这样的词了,应摇光岂能拒绝?
应摇光点头道:“好。”
应摇光只来得及换好衣服便同段北驰上了马车,马匹扬蹄,寂静昏暗的街道里响起清脆的达达声。
街道深处,霍越安拉开一扇门,走了进去。
这里是北谅密探的其中一个据点。
霍越安言明来意:“我要南槎大皇子,苻珏的所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