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洗过澡,身子裹着舒适棉质的浴袍躺在沙发椅上,露着那一截雪白的手腕,不知是不是看到玉镯碎了的心理暗示,让她觉得腕间空荡荡的厉害。
拿过手机,谢音楼低垂微卷的眼睫,看到了傅容与的来电。
她并不想听解释。
玉镯是她洗澡前放在公寓里的,忘了戴,结果出现在另一个女人手腕上。
这意味着什么,谢音楼不是傻子。
她甚至是还想到了程元汐手腕上的同款纹身,眼睫下最后一点笑都没的干净,等傅容与耐心拨打了第七个电话过来,才慢吞吞地接听。
“哪位?”
听着语气,淡到都没有感情了。
傅容与那端沉默半瞬,才开口说话:“我在桃溪景区,上次的别墅。”
谢音楼没有起身的意思,眼睛看向漆黑的窗外,是凉的,和她说话声音一样:“傅总是来送衬衫的呢,还是赔礼道歉?”
傅容与显然是看过热搜了,嗓音低沉轻缓:“我这儿有一个芙蓉玉,玉质堪比白玉,戴在你手上肯定好看,音楼,给我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谢音楼真是笑了,头一次见到有人把将功补过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她心底那股火还憋着,指尖揪着浴袍下摆,扯出条条的凌乱折痕,面上半点情绪都没有的说:“傅总,你这声音楼我可担不起,那玉镯谈不上什么值钱玩意,不过是我爸爸买给我的,戴了有些年头了,如今不清不楚就叫人砸碎了,怪叫人不爽的。”
谢音楼何止是不爽,活剐了傅容与的心都有了。
所以下一句,声音格外的轻,带着点儿凉意:“我们之间就这样吧,玉镯不要你赔了,就当是给你的那几夜辛苦费。”
不等傅容与那端说半个子,谢音楼单方面下达通知,就把电话给挂断。
房间也重新静了下来,在这么深的夜里,她继续躺着,过许久,非常生气的坐起身,又捡起旁边的手机。
亮起的屏幕上跳跃出几十个来自傅容与被挂断后,又继续打来的未接来电。
谢音楼懒得搭理,翻出谢忱岸的微信,发消息说:“小戒尺,你姐姐的玉镯碎了。”
谢忱岸那边回:“爸爸送你的那只白玉的碎了?明天让张叔接你去古董店重新选一只更好的玉质。”
谢音楼心里略得到安抚,心里想着,睡个男人却赔进去一只玉镯。
怎么看都是赔本的买卖了。
这种丢脸的事,她是绝对不会开口跟谢忱岸提的,回了个:“谢谢弟弟。”
……
一整夜,谢音楼都点着蔷薇催眠香睡觉,早晨起来时,窗户紧闭着,满室浓郁的香味,熏得推门进来的余莺直呛鼻,捂着脸说:“小仙女,你不会香气中毒啊。”
她看向床头已经燃烧尽的三个香蜡,赶紧把窗户打开一条缝。
谢音楼睡晚了,从被子里慢吞吞地爬出来,乌锦般的长发凌乱地散在肩膀,仰起头,脸蛋还带了点困倦,指尖揉了揉太阳穴说:“我失眠。”
“你今晚要还这样,就吃点安眠药吧。”
余莺招呼着她赶紧起床录节目,心疼似的,碰了碰谢音楼那眼下的一抹浅浅青色:“我家小仙女就是美啊,连睡眠不足的样子都美到心碎。”
“你别提碎字,提的我心够碎的。”
谢音楼那股火,还没完全消到,捂着胸口下床,身上这件睡裙又薄又软,弯腰时,背部的蝴蝶骨露了出来,这几日没睡好缘故,看上去都清瘦了不少。
余莺在旁边欲言又止地提:“一早傅总那边就派了秘书,点名给你送了件礼物。”
自从上回傅容与给谢音楼撑腰,节目组一些资历深的,也不敢在把她没后台的人随便得罪,导演更是默认了谢音楼的后台,就是傅容与这个最大投资人。
所以他派秘书来送东西,也没有引起不必要的轰动。
谢音楼走到洗手台前,将长发挽起,显得脸蛋极小,用清水洗着。
“你就不好奇呀?”
她透过镜子看到余莺,平静开口说:“被我判死刑的人,这种行为一概算是死前的最后挣扎,为什么要好奇?”
余莺听出她语气不善,就不买关子,将锦盒递了过来。
想来谢音楼纤纤玉指沾了水,是不会来碰的,她主动打开:“是镯子。”
锦盒内放置着一只极为罕见的芙蓉玉,颜色粉紫色,玉体透光,很衬谢音楼手腕的肤色。
余莺看谢音楼无动于衷,默默地说:
“这只芙蓉古玉,我在报纸上看到过,据说拍卖会上是被一位神秘匿名先生高价买下的,没想到制作成了镯子啊。”
谢音楼算是有了点儿反应,低垂眼睫看了过来:“花了多少?”
余莺比划了个数:“可以抵得过你那只白玉手镯的三个了。”
这芙蓉玉一看就是请了大师仔细琢磨出来的,不像是一夜间就能变出来。
谢音楼没有去碰,转而拿起旁边的长裙穿上,轻蹙了下眉说:“想必他派来的秘书还没走吧,你帮我把玉镯退回去,要赔礼道歉也行,拿他独家香料来换……至于我和他那点炮友关系,断了就是断了。”
她没兴趣玩争风吃醋这一套,向来小心眼的很。
余莺觉得解气,眨眨眼点头道:“就是,我家小仙女是钱能砸得动的么?”
半个小时后。
这只价值连城的芙蓉玉,被原封不动地退回到了傅容与的书桌上。
秘书立在书房门边,不敢看端坐在椅子上的俊美男人侧影,酝酿了半天用词,将谢音楼的话也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