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清清小道姑,”白发老者慈眉善目,与方才声若洪钟不同,此刻颇为和气,一双饱经沧桑的睿智眼眸看不见丝毫波澜。
“原伯,”老者身旁的妇人见老者与宋真清搭话,忙悄声对老者道:“寨主的事,您不知……她……”
唤做原伯的老者在拐杖上磕了磕烟杆,止了身旁的妇人,“不用说了,我都知晓。”
“那……”
妇人想说小道姑是杀害寨主的嫌疑人,万不可与小道姑多说寨子里的事,毕竟惊风寨的人都是靠着云家吃饭的,况且云大小姐不喜人胡说的。
“无妨,”原伯摆手,不欲多说,只是猛吸了口手中的旱烟,耷拉了眼皮对宋真清道:“清清小道姑有事尽管问。”
原伯在寨子里德高望重,威望甚至比寨主炎丹还要高几分,是以他说无妨,众人便也不再插嘴。
宋真清瞭一眼众人表情,低下头轻扯了唇角,暗道:你们都以为我会问炎丹的事,我偏偏还不问了。
呵,恐怕她此时当着众人的面问炎丹的事,原伯肯定也是一问三不知回答她,即便说了,也只会说些大家都知道的事。
既如此,她何必浪费那个口舌呢?何况此时,她口渴的很。
因而再抬头时,只见她眉峰蹙起,一副忧愁模样,在众人的注视下,指着面前的废墟道:“我想问老伯,这屋子是如何倒塌的?屋下又埋了几人?不知我与……我的同伴能否帮上忙?”
说着她伸手朝后指去,回头却不见韦无冕几人,这才想起韦无冕刚才被胖大婶追赶还不知去了哪里,遂收回手,面色如常道:“我的同伴在后面。”
反正这里满当当挤的都是人,原伯也不可能挤过去一一查看。
脸皮厚能吃肉,是宋真清一直信奉的真理,所以她说这话脸不红气不喘。
只是韦无冕这个家伙,那么久了还没回来,难道是被大婶们追上了?
宋真清倒不太担心韦无冕受伤,毕竟那两名衙差手中的刀可不是吃素吓唬人的。
原伯方才一直站在众人最前头,并未瞧见韦无冕几人,听宋真清说起同伴在后面也并不太在意,而在宋真清说要帮忙救人时倒是有些意外,他以为宋真清会问炎丹的事。
原伯先没回答宋真清,只埋头深吸了一口旱烟,见去了屋后的人许久都没有动静,神色不禁凝重起来,他沉吟了片刻,拄起拐杖站起身,朝宋真清招招手道:“既如此,那清清道姑便与老朽一起去看看吧。”
这意思很明显,他并不拒绝宋真清的帮助。
宋真清本就想帮忙,并不只是嘴上说说的,随即上前搀了老者的胳膊扶着他慢慢朝倒塌的屋后走去。
从屋前到屋后要经过一条蜿蜒的小路,路上及膝深的青草告诉宋真清,此处来往行人极少,所以这处房子应该是刚建起来的。
果然,原伯说房子是几个月前才建好的。
只是不知为何突然倒塌了,房子的主人也被困在了里面。
从原伯欲言又止的话里与房子倒塌的角度看,宋真清猜测房子倒塌恐怕与地下做支撑的木头柱子有关。
但如今最紧要的是救人,至于房屋到底是如何倒塌的,也得等里面的人出来了才能知道。
原伯说房子的主人是一对刚成亲的小夫妻,两人都被困在了最里面一根木头圆柱下。
圆柱是呈倾倒状斜插在泥土里的,那圆柱为云岭山上的银铁木所制,本就极为沉重,非一两个人能抬动,若是十来个汉子一起去抬,又恐压坏了圆柱旁边的空地,让圆柱陷得更深,再碰到下面的人。
这样两厢为难之际,他们也束手无策。
宋真清听罢眉头拧起,这确实是个难题。
话说着,她已与原伯绕过小路,来到了屋后。
少了预料中救人的忙碌景象,十来个汉子正聚在一处低声嚷嚷着什么,原伯见此情景,不禁大声斥问道:“怎么回事?咋还杵在这?救人呢。”
“咱们进不去,”先前灰头土脸的中年汉子听到原伯的斥责,忙跑到原伯跟前解释,说话间有些垂头丧气,“方才我来时,那处洞口还有一人宽,如今……”
原伯顺着汉子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严丝合缝,哪里还有洞口。
定然是房顶上的东西又塌了下来!
原伯脸色变的难看,他方才让众人远远站着,就恐人多,脚步散乱震动,连带着再引起塌陷,果然防不胜防,还是又塌陷了。
“这可如何是好?”
原伯也有些焦躁起来。
刚刚出现的一丝希望又被狠狠的掐灭,任谁都无法平心静气,宋真清深有同感,忙安慰原伯:“原伯,我们再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