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上午后，眼前渐渐出现了一条河流。

看见这条河流，魈的眼神柔和了几分：“我们快要到了，部落就在这条河的上游，我们之前捕猎时偶尔也会到这边来。”

稍稍休息，大家在此修整了一下，走在最前面的十多个壮年男人都穿上了藤甲，以防万一遇到鬣狗部落的人。

怕有寄生虫之类的东西，吴跃不让他们喝生水，从空间里拿出烧开过的水，大家分着喝了些后，一行人继续出发。

顺着河流往上，是一小片还算平坦的草原，稀稀拉拉长着些灌木，一直延伸到远方山脉。草原上可见一些食草动物，像羊的像鹿的，更多的则是兔子。

大约十米宽的河对岸却是森林，树木长得很高大，甚至可以说遮天蔽日，如果深入其中迷路的几率肯定很大。

这河看着倒是也不深，靠近岸边的地方估计也就到小腿，河中央大概能到胸口，水很清澈，偶尔可见游鱼在其中。

忽然想到了什么，吴跃问魈：“诶，你们吃鱼吗？”他来了这些日子，好像没见这些人捕鱼吃。

“很少吃。”魈点头，又皱眉，“太难抓了，吃起来也很麻烦。”

“那是因为你们没使用好工具。”吴跃道，话说空间里好像有鱼竿，等安顿下来后他可以出来钓鱼，这河里的鱼看着很是肥美啊！

又行至傍晚时分，距离利牙部落的原驻地只需要再走两个小时。这次大家在河边安营休息，同时也开始做战斗准备。

魈带人去猎了两三头猎物，其他人也都去采集了些野菜，尽量让自己吃得饱饱的。

吴跃掏出藤甲，一一确定都很牢固，不会散架。

不管用的是刀具、石器和骨器，要参战的人都来到水边，在石头上打磨着自己的武器。

成败就在明天！

激动，担忧，恐惧，紧张，各种心情混杂着，吴跃没睡着，一直清醒着烤火，倒也没感觉有昨天那么冷了。

不过睡不着的显然不止他一个，魈走到他身边，坐下，却忽然道：“谢谢你。”

吴跃迷惑转头，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道谢。

魈把手边的树枝折断，扔进火里，盯着熊熊燃烧的火焰，他道：“之前，我很痛苦。”

吴跃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眼睛里跳动的火焰。

魈继续道：“其实我成为首领没多久，上一任首领在捕猎时被角牛顶穿了身体死了，我们按照传统比试武力选首领，我赢了所有人，那时候我真骄傲，我那么年轻，只度过了二十次收获季，却能打败那些比我年长的人，成为一个部落的首领。”

“可是鬣狗部落，该死的鬣狗，他们把我的骄傲彻底碾碎了。”叹了口气，魈继续道，“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杀死我的族人，抢夺我们的盐山，像撵兔子一样把我们赶出这片土地。”

吴跃伸手，拍拍他的后背安慰。

“我之前昏睡不醒的时候，其实偶尔会有些神智，你知道那时候我在想什么吗？”魈看向吴跃，自嘲一笑，“我在想，就这么死了也好，让他们把我的尸体扔掉，选出新的首领，这样我就轻松了，不必承担责任了。”

这孩子压力太大了，吴跃抿嘴，毕竟只是二十岁啊，人生就遭遇了这么大的波折。

“但是你来了。”魈继续道，看向吴跃的眼睛闪闪发亮，“你救活了我，给我们吃的穿的和武器，现在还有藤甲，最重要的是，你给了我们打回来，解救族人的希望！”

魈再次诚恳道：“所以我要和你说谢谢，今天一定要说，因为我也不确定明天我是否还能活着回来。”

吴跃心脏猛跳了一下，不太敢去想万一这人真的回不来的场面。

但他不能阻拦。

“告诉你个秘密吧。”他忽然很冲动地开口，虽然理智在劝阻，但嘴巴似乎不受控制，“其实我不是神使，我跟你们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但我的家乡那些了不起的人，送我来的人，他们都不是神，我从来没见过神，甚至不相信有神。”

魈一愣，而后迅速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这话不要再说了。”

吴跃也是一愣，魈的反应和他想象的很不一样，他很惊讶：“你……”

魈又露出了那种带点孩子气的笑：“其实我也不相信有神。”

嗯，在你来之前吧。

吴跃大惊，万万没想到一个原始社会的部落首领竟然还能是个无神论者，但同时他又有些高兴。无神论者大多以人为本，比起神他们更相信人的努力，之后在部落的建设上他们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分歧。

交换完小秘密后魈打了个哈欠去睡了，吴跃倒是在火堆旁坐了一夜。

第二天，魈带着那八十多人，穿好藤甲，抓紧武器，出发了。

原利牙部落驻地，一个宽大的帐篷内，一个老男人颤颤巍巍往上交了一兜装在毛皮里的盐，这是个年纪很大的男人了，食物不足使得他面黄肌瘦，光只是站着就仿佛耗尽了浑身力气。

“就这么点？”坐在帐篷中央的壮男人很不满，随手抓起一根吃剩下的粗壮腿骨就往老男人身上砸去，眼看着他跌倒在地，更是不屑地笑了出来，“呵呵，利牙部落。都不知道你嘴里还有几颗牙，老东西，告诉你的那些废物族人，如果不能在炎热季之前交出让我满意的盐，你们这些老头小孩全部都得死，那些女人我也会全部卖掉！”

老男人挣扎着跪坐起来，低着头诺诺问：“首领大人，到底要多少盐您才能满意……”

却没有人回答他，壮男人一个眼色，立刻有人上前把他踢出了帐篷。

“唉……”默默叹了口气，老男人艰难地爬起身，一边揉着被踢的肚子一边缓缓往盐山的位置走去。

不管给多少盐都不会让这些鬣狗满足的，他们，看来是必死无疑了。

“敌人！有敌人！！！”却突然有人大叫起来，这是鬣狗部落在驻地外围巡逻的人的声音，这人一边喊着一边踉踉跄跄地冲进了鬣狗首领的帐篷。

敌人！？会是他们利牙部落的族人吗？首领，大巫，石，鱼……

老男人咽了口口水，往不起眼的角落一蹲，竖起耳朵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