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虞瑶抬起头,微讶中望向楚景玄。
此时她也真正明白过来楚景玄为何带着她离开清宁宫。
瑞王和瑞王妃必命人提前递过消息。
楚景玄事先晓得他们会到,而她这个皇后不能不露面,又赶上那么一桩事,便干脆带她一起走。
本是一件欢喜事。
可两个人吵闹过一通,那欢喜难免缺少斤两。
却来不及多问,又有一名清宁宫的小太监赶来禀报说是虞太后呕血昏迷。
他们复乘御辇折回清宁宫。
虞三夫人已被杨瑜君劝着离宫回府,把芸儿也一并带回去。
本在宣执殿的瑞王楚辰远和瑞王妃沈碧珠得知消息,很快赶到清宁宫来。
瑞王楚辰远只比楚景玄小上一岁。
虽非一母同胞,但或母妃皆早逝的关系,两人在皇子中算亲近些的。
与楚景玄身上那一种属于上位者的不怒自威的气质不同,这些年一直待在阙州的瑞王楚辰远身上俨然有种闲云野鹤的潇洒自在,眉眼也透出几分温润气质。
沈碧珠仍是记忆里的模样。
穿一袭丁香色夏衫,梳近香髻,腕间一对紫玉镯子,笑起来颊边两个甜美的酒窝,环佩叮当,婀娜动人。
又大约近朱者赤。
虞瑶瞧沈碧珠身上同样沾染一股明媚活泼的气息,比往昔更甚。
两相在清宁宫见面,无瑕叙旧寒暄。
太医赶来为虞太后诊脉、施针、开药方,待夕阳西斜,虞太后终于悠悠醒转,算勉强撑过去了。
迟一些,虞瑶和沈碧珠相携着跟在楚景玄和楚辰远身后从殿内出来。
外面天已经黑了。
楚景玄看一看天色,对瑞王楚辰远道:“五弟与王妃一路奔波劳累,今日天色已晚,朕便暂不多留你们在宫里,你们先回府好生休息。待明日朕再安排下去,在宫中设宴,为你们接风洗尘。”
瑞王楚辰远与瑞王妃沈碧珠二人回到京城便入宫请安。
又在清宁宫待得大半日,难免疲乏,因而瑞王不推辞,应下楚景玄的话。
沈碧珠握着虞瑶的手,冲她眨了下眼睛。
“皇嫂,明日我再来向你请安。”
她们本相识已久,沈碧珠的这一声“皇嫂”多少带着调侃之意。
虞瑶悄悄捏了下她的手说:“回去休息吧。”
楚景玄先行步出廊下。
偏头望一眼,却见虞瑶没有跟上来。
虞瑶正与沈碧珠说话,确未怎么注意到楚景玄如何,尚是瑞王楚辰远的一声“恭送皇兄皇嫂”叫她有所反应,松开沈碧珠的手,随楚景玄离开清宁宫。楚景玄送她回凤鸾宫便乘御辇走了。
同样疲累的虞瑶无瑕揣测他有何种心思。
回到凤鸾宫,沐浴过后,简单用过一些吃食,她早早歇下。
许因白日里发生太多事情。
虞瑶一夜被各种各样的梦来回折腾,便休息得不太好。
晨起念着晚些要见沈碧珠,梳妆时她特地多扑上两层脂粉遮掩。
却仍叫沈碧珠看出来。
休息过一夜,沈碧珠与楚辰远很早便入宫来请安,去探望虞太后。虞瑶正巧在清宁宫,因而沈碧珠与她一道过来凤鸾宫。瑞王楚辰远则去宣执殿见楚景玄。
吩咐流萤和流月奉上茶水点心和果品后,虞瑶屏退殿内的宫人,和沈碧珠两个人单独说话。
沈碧珠便仔细看她两眼,问起她是否夜里休息得不好。
“不知怎么做得许多梦。”
虞瑶淡淡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事,晚些困了再补上一觉便无碍。”
沈碧珠眼底的担心并未消散:“昨日见你不方便多说,但我瞧着你也像一副很累的样子。”她拉着虞瑶的手,压低声音问,“瑶瑶,这两年你过得好吗?”
隔着长长时间的一句关心使得虞瑶心弦轻颤。
但她脸上依旧笑意温和:“近来事情多,确比往日累些,不过不碍事。”
“我不是说这个……”
沈碧珠小声,明亮的眸子看着她,“你和陛下,还好吗?”
沈碧珠犹记得她们出嫁之前,虞瑶曾为入宫为后一事踌躇难言。
个中因由,不甚清楚,只记得她当时说害怕。
然而太后娘娘的懿旨已下,虞瑶终入宫,被推上皇后之位。
沈碧珠也记得,大婚之初尚在京城未去封地,她瞧着皇帝对虞瑶不错,走时倒无太多担忧。
虞瑶微笑:“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沈碧珠总觉得虞瑶有些奇怪,便不肯随便放过这个问题,又追问:“那,有什么好?”
虞瑶觉出沈碧珠在逼问,笑道:“好端端的,怎么盘问起我来了?”
沈碧珠不由叹气。
如若帝后关系和睦,自然可以坦坦荡荡、明明白白聊一聊。
有意回避,恐怕当真是有问题。
“我记得……”沈碧珠握一握虞瑶的手,“你入宫之初,我没有和王爷去封地那阵子,陛下待你关怀备至。你才入宫便生得一场大病,病中食不下咽,只惦记着一种青梅糕。御厨做出来的味道不对,得知我身边的大丫鬟会做,陛下半夜来王府讨人,让你翌日一早能吃上。”
“那时你和我聊起陛下,也不是现在这样。”
“瑶瑶,你和陛下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