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又走到小房间的窗外拉开窗帘,一个小孩子的脸,黑咚咚的肤色印在窗户上,呵出来的气在透明洁白的窗户形成一团团的白云,吓了她一跳,琴立即对他们做一个鬼脸,小孩们一哄而散,她拉紧闭厚重的窗帘回过头说:“快换上吧!要不然这些人又过来偷看。”
我按照她说的做,三天不洗澡的确超出我的极限,何况原本身上穿的衣服已经显露出破旧的模样。
我脱下衣服,拿起漂浮在脸盆上方的毛巾,趁着我换衣服的同时,琴回过头瞄了我一眼,像是要确认的问:“你是中国人?”
“我是。”我低声回答,用干净的毛巾拧干水分在身上小心擦拭。
“我也是。”琴惊喜一声。
“我知道。”我把琴给我的一件紫色纱裙套在头上淡淡的回答。
“可以告诉我,你是从哪里过来的吗?”琴刚说完觉得自己的问话有瑕疵,笑着说:“我的意思是,怎么来这座岛的呢?”
我不想回答,杂乱的头发重新扎在脑后方,斗大的泪滴沾湿胸前的纱裙,淡紫色的纱裙顿时发深晕开,琴确定我换上新衣服松开窗帘,走到我面前捡起旧衣服和脸盆。
“想不想出去走走,我让夏河带你出去逛逛?”琴依旧保持礼节,刻意带着高扬的声调引起我的兴趣。
我的脚在木地板走两下,双脚微微感觉到发麻,很久没有使用过,这几天都在床上渡过。
刚走出房门,夏河已经在门口等着,他睁着眼吃惊的看着我,仿佛从来没有见过似的。
“让让,你挡到路了。”琴端着脸盆吃重的推了他一下。
夏河想要说一些好听的话,话在他的嘴边立即吞了下去,他随着我往前走稍微移动方向,我发现咬过他的手臂上裹着纯白的纱布。
小木屋的客厅跟梦境一模一样,阳光迤逦而入反而更加的真实存在于眼前,完全感觉不出岁月年久,隐约还闻得到木头的香气,琴的手工拼布在客厅表现得淋淋尽致,餐桌、窗台、厨房处处可见她的作品,这里是一个非常温馨踏实的地方。
我暂时忘记了自己是如何的悲伤,让这一股强大的凝聚力给吸引过去。
“夏河,有空吗?”琴走到户外泼完水进来问。
夏河不回答,他的注意力都放在我的身上。
“夏河!”琴往厨房外的后门看了一眼,把脸盆放在地上。
“啊!”夏河回过神来,木楞的看着琴。
“你有空吗?”琴歪着头,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恍惚。
“什么!”
“有空带她出去逛逛!”
“哦!”夏河像是意会过来,接着又问:“外面这么多人,怎么出去?”
他没等琴回答,走到门前张望,还有一些围观的群众。
琴露出自信得意的笑容,此时,门口忽然出现有一个沉稳的嗓音。
“琴,是我。”
琴认出对方的声音,走到门口替他开门进来。
他粗黑的毛发躲在一顶棒球帽里,黝黑的肌肤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宽阔的肩膀和体型显示平时的他是劳动过度的人,神情是和蔼可亲的,岁月在他的脸上还未留下明显深刻的痕迹。
“巴顿。”眼前的人再熟悉不过了,我认出了他,小声的说话,在场的人都听见。
巴顿更是惊讶,年轻的巴顿压根不认得我,疑惑的问:“她是?”
琴原本想打算介绍我的,可是她似乎忘记问起我的名字,灿烂的扬起嘴角:“我还未请教你的名字?”
我!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他们说实话,尤其是年轻的巴顿,有可能过了三十四年之后,他会重新看到相同的我,虽然并不知道他能不能够忆起当时的情景。
“萍!”我轻声的回答。
“单一个字吗?”琴知道中国通常都是带名带姓的。
“汪萍,大家都喊我汪萍。”我心虚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