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病床的张婶介绍您的时候,说您职业操守很好。”宋梨因眼睛弯弯,为自己刚才莫名其妙的行为解释道,“之前我找了好几个护工,护士姐姐和我透露过她们私底下对我伯母都不太负责,难得您能将心比心。”
汤家在本市没亲戚,她作为汤媛为数不多的好友来探望是理所当然。可毕竟自己还是个高中生,来的次数也不多。
汤媛平日连手机都要回宿舍才能摸到,更没法常回家,找个护工就变成了重中之重。
宋梨因晃晃手机:“那就麻烦您了,有什么突发情况请直接跟我说。”
护工这下也反应过来了,笑着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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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下旬的太阳还是毒辣,站在室外晒个日光没多久,就有点耳晕目眩感。
宋梨因从医院大门走出来,很快感受到蒸腾的暑气。
她牙龈还隐隐作痛,肿着一张脸又微张着嘴有些难看,索性把牙医叔叔给的口罩戴上了。
看了看时间,下一趟公交在十二分钟后。
大马路上没多少遮荫物,她打算从枝繁叶茂下的老巷子口绕到站台。
走了两条巷子,刚踩进一棵大槐树的树荫里,就听见一道尖锐的女声在谩骂。
———“我当然知道你这幅烂德行,丑的你也忍不住!”
不远处的女孩背对着她,个头和自己差不多。头发烫了个大波浪卷,黑靴短裤,从背影看上去就是利落的御姐类型。
御姐面前还站着一个低着脑袋的男生,正涨红着脸嗫嚅。
老城区的巷子虽四通八达,但宽度顶多能共2.5个人平行。偏偏御姐杵在她必经之路的正中间,还叉着腰。
宋梨因愣神的这几秒。
御姐再度扯着嗓子斥责:“你还有脸把她喊过来,真当我脾气好?背着我和她逛街看电影,要不是被我逮着了,是不是还要绿到我眼前来啊?!”
“……”
一个“绿”字,就全面诠释了这通俗易懂的八卦。
宋梨因默默往拐角退了几步,这种男女之间的感□□被人听到,还挺尴尬的。
她靠着青砖白瓦的房屋墙侧看热闹,想等挡着路的两人把事儿解决完再走。
男生看上去是长得挺清秀老实的类型,还想着求情,支吾着开口:“楚弥,都是我不好,你别怪姚姚。”
这话显然让御姐越听越气,伸手:“闭嘴!”
“啪”的一声,男生脸上多了一个清晰的巴掌红印。
啧,这姐姐是真酷啊。
宋梨因差点没忍住想给她吹声口哨捧场,余光却瞥见了十点钟方向、浩浩荡荡正朝这过来的一波人。
那帮人从气质上就给人一种不好招惹的既视感。
男生纹身唇钉,女生短裙黑丝,是教导主任看了会喊家长把人带回去的夸张程度。
为首的是一个和她们年纪差不多的女孩,看眼前两人的反应,不难推断这就是男生口中的“姚姚”。
然而这场面不像是心生愧疚前来负荆请罪,倒更像是带帮手过来给“原配”一个下马威。
真就世风日下,一出大戏的架势。
也许是年纪相仿的缘故,又许久没见过不良混混打群架了。
宋梨因咂巴两下嘴,一时之间也没想到要立刻远离这是非之地,原路返回。
大下午的,上班的人们都陆续出了门,几条巷外还能隐约听见喇叭和单车铃响。
这场小巷里的示威几乎无悬念,完全可以以十比一的人数取得压倒性胜利。
但下一刻,事情发生了转机。
周边一阵轰隆隆的机车声,听着跟炸街似的。离她们越来越近,在逼仄的巷子里显得更为声势浩大。
挺聪明,原来御姐也提前带人了。
她就说嘛,教训出轨男人怎么可能单枪匹马这么莽撞。
宋梨因离他们这战斗圈其实不算近,就算悄悄走了也不会被注意到。
她正想看看御姐这边的“援兵”是什么样,身子还没转过来,一件黑色的外套倏地从后上方掉落,完全把她脑袋罩住。
“……?”
她本能地低头,瞧见一辆机车停在自己身侧。
紧接着机车主人把脚放下来,一条黑色长裤,裹着修长笔直的小腿,那只白色球鞋起码比她的脚大了七八码。
什么玩意儿?
这道上的哪位大哥,脸得多金贵,还不能让吃瓜路人给看见??
黑色外套应该是男生的,素邹缎的垂直布料,光是看着就不像便宜货。潮热的夏风吹过来,有股淡淡的薄荷皂香。
宋梨因正纠结着要不要掀开这衣服。
边上这大哥直接又把他那手机也往她手上一塞,温热的手掌覆在她头顶,还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
“……”
宋梨因磨了磨后牙槽。
摸,继续摸,我真是给你脸了啊。
“上车。”
出乎意料,居然是道少年的嗓音。话语言简意赅,声音低磁而懒洋洋,带着点要收拾烂摊子的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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