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谭总之前不是说这家公司是同期最好的,让副总他们就算多磨十天半个月也要把股份谈到手吗?这个数还远没高到他们的预期点啊!怎么就快进到不行拉倒的阶段了?
这家公司不是什么小鱼小虾啊!不止接洽了他们啊!
谭总在外面看上别的了?有备选了?
助理慢慢放松下来,对,肯定是这样,不然态度怎么会忽然这么强硬。
对面一身黑西装的中年男人清清嗓子,把散开的资料页收整起来:“谭总,实话告诉您,胜业给我们开了这个数,因为您这边是最先出面的,我们才想再和您谈谈。当然,如果是一样的价格,我们一定会选择给贵公司。”
助理瞥了一眼纸上新写的数字,比他们的最终预期要高,但相差不大,能谈。
——“过日子总有摩擦,和好后自然会复婚。”
——“有时候分分合合是情趣。”
谭铮看都没看,缓缓从沙发上起身,高大身形挡住落地窗透进来的光,在桌面笼出一片阴影:“既然如此,期待下次合作。”
助理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看见对面的人也站起来当即在心里哀嚎。
完了。
“额,哈哈......谭总何必这么着急,我们是真心想和贵公司合作,谭总这样......”
“我们给出这个数字,就能保证贵司得到远超这个数字的配套利润保障,能谈的已经翻来覆去谈过许多遍,如果贵司同意,我再加0.2,只当是庆祝首次合作的贺礼,如果贵司另有想法,还是不要耽误彼此时间了。”
“看您说的,”中年男人犹豫一会儿,终究笑着伸出手,“那,谭总,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助理送走人后满脸喜色把恨天高踩得飞快,敲门进来后忍不住兴高采烈地说没想到这么顺利,看到转过来的老板椅上谭铮的脸色又倏地住了口。
“送杯咖啡进来。”
助理诺诺点头:“好的,谭总。”
如影随形的烦躁感挥之不去,谭铮捏了捏鼻梁,仰头闭起眼睛。
他不是第一次因为任昭远影响自己。
应该说,这很寻常。
从遇见任昭远起,他生命里每一个重要节点都与他有关。
即便对方并不知情。
这些与他有关的事大多是好的。
很奇怪,就连每次他因为任昭远生出类似自暴自弃的情绪,想要对当下破罐破摔时,最终导致的结果都是好的。
比如大学时他因为没赶上见任昭远离校前最后一面旷课乱走,最后在暴雨里遇见了被同父异母的哥哥报复打断腿的靳士炎。
比如刚才,他因为......最后居然用超乎意料的价格和时间成本谈下这次利润可观的合作。
——“我一会儿有事,下午不在。”
谭铮最开始没抱希望。
真的。
他只想试一试,甚至没敢奢求有个结果。
可人心就是贪婪。
他看着,就想走近,走近又想触碰,触碰又想独处,独处又想占有。
甚至逃避式地不去想,一个相处不久的半路人和一个十年感情的过错者,到底孰优孰劣。
犯错后痛哭流涕诚心忏悔最后成功挽回感情的例子不多吗?
比比皆是。
赵原青只是在他面前强硬,绝不会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任昭远。
他后悔了,在挽回。
而任昭远是最心软的。
一直都是。
公司刚谈成一笔大生意,奖金红包谁都少不了,可谭铮一路走过去,所有人战战兢兢、噤若寒蝉。
谭铮没留意,驱车去设计园接谭许清。
“哥!”
谭许清放飞的家雀似的带着风叽叽喳喳冲进副驾:“我的天啊这儿居然......”
“安全带。”谭铮打断她。
“知道!”谭许清兴奋劲没被摧残到,系安全带的时候碰到包里的盒子,拉开拉链拿出来亮给谭铮看,“任老师给的巧克力!说之前有人送的忘记拆,专门分我两盒让我给你也尝尝!”
谭铮看着精致的黑金包装,思绪恍惚回到许多年前昏黄路灯下的一方雪地,被谭许清喊了几声才回神。
“你想什么呢,唔,好好吃......”谭许清拆出一根一口咬下半截,满足地说,“今天在设计园我都不好意思拆......”
谭铮伸手把下面完好的一盒抽出来,放到储物盒里。
谭许清目瞪口呆:“知道这盒是你的,我没要吃!”
“嗯。”
“如果不是我在设计园,你一根都没有!”
“嗯。”
谭许清忿忿狠咬一大口:“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小气......”
“嗯,”谭铮手肘抵着车窗,指腹在方向盘边缘摩挲,终于忍不住随意似的问,“任老师今天一直在设计园吗?”
“没有啊。”
谭铮没再应声,默默把车开了出去。
“任老师去B城参加展会,中午没吃饭就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