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澜看着她,面上满是难以置信,她没想到姑姑会做章佑的说客。明明她是她的亲人,可……她面色几变,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她还是垂眸,面色平静回答:“姑姑,我不会原谅他的。”
“我从前读书不好。”她缓缓说:“姐姐答应我,等我考上市重点,她会和爸爸回来看我。后来我努力读书,我那时候也不大,才15岁。为了在中考的时候考进市重点,那半年我每天看书到凌晨两点。后来,我运气好,正好高了分数线一分,擦边球的成绩进了市重点。”
“我多高兴啊。”祁澜嘴唇颤抖,张口却吐不出一个字。她深呼吸,才能再说下去:“我觉得这是老天爷让我爸爸姐姐回来,我甚至想好了怎么劝妈妈和爸爸复婚。可我等到了什么?”
她望向李文英,脸上泪水簌簌滚下:“我等来了两个骨灰盒。”
“别说了,澜澜,别说了。”李文英坐下来,伸手抱住她。祁澜埋头在她怀里流泪:“妈妈从此神智不清,过年的时候我回去。她精神好了些,问我外甥现在要上初中了吧,让我看看上海哪几家初中好。可我哪来的外甥啊,姐姐被抛弃又毁了名声绝望之下跳了江,爸爸去美国找章佑却出车祸死在了国外。”
“原来我家里多好啊,因为章佑,都是因为他。”祁澜抱着她,浑身颤抖:“我家破人亡。姑姑却让我放过他,陪他一起过日子。”
“我真的做不到。”祁澜轻声回答。李文英满脸懊悔,为刚刚自己提起了这个话题。
沉默片刻,祁澜平复完心情。她直起身,擦干自己的眼泪,仿佛刚刚失态只是她们的一种错觉。
“姑姑,那边安排好了吧?”祁澜再问,面上一片平静,只有眼角的红晕能看出她刚刚失态过。
李文英点点头,她想再说什么,可看到祁澜的模样,她实在是无法再开口。她站起,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个牛皮纸袋,递过去。
“你要的都在里面了。”她说着,忧心地看了她几眼。“澜澜,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一步走完,你就再也回不去之前的生活了。”
祁澜抿嘴微笑:“那种生活,我早就过够了。从知道姐姐和爸爸死讯的那天起,我就只想报仇了。”
“现在我要去做一个人该做的事了,姑姑你应该欣慰才对啊。”
李文英叹了口气,摇头:“你和你爸爸一样,下了决定的事就永远一条道走到黑。我倒希望你和漪漪一样,柔柔弱弱得像个女孩子似的好好过日子。”
可是这么柔弱的姐姐跳江死了啊。
祁澜将牛皮纸袋放进随身的包里。为了让她安心,她握了她的手向她保证:“姑姑,等我做完这件事后就回老家安分种田,再也不出来了。”
“唉。我说不动你,你去吧。”李文英抽回双手,支着膝盖站起,回去继续侍弄她的花草。祁澜回身拿起包,看看时间,决定再去一个地方。
临出门时,李文英叫住她:“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就回来看看我。别傻兮兮地一个人把全部事都扛下来,你姑姑还能再撑几年。”
祁澜望着她,嘴唇颤动,一向口齿伶俐的她竟不知该说什么。眼前的这个妇人一直过得与世无争,可如今为了她,她竟然自愿踏入这潭浑水中。
“姑姑,”她望着她,郑重道谢:“谢谢你。”
李文英未受,只摆摆手:“在外注意身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