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旬和司清依然选了离百剑宗最近的小镇,只是这次两人没穿宗门的服侍,司清转身一变,仙鹤玄衣成了玄色锦袍,林旬不会施法,司清便帮他变换了一件。
“师尊,你这是换汤不换药啊,变来变去,只变了个花样,颜色都没变。”林旬瞅了瞅自己的衣服。
司清的服饰还是普通,但林旬的衣服看上去就阔气很多,像是山下贵公子的打扮。
“这个颜色……好看。”司清看着林旬。
林旬撇撇嘴没说话,师尊这是对灰白色有什么执念吧。
林旬在清来峰的弟子服全是司清安置好的,除了白狐裘其他的衣服都是一个颜色,灰白。
那是司清见到林旬时,林旬身上穿的衣服颜色。
司清第一次见到林旬,是送他去明渊峰,但那个时候司清并没有印象,直到林旬穿着灰白仙袍,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发现,原来这个颜色这么好看。
小镇街上熙熙攘攘,街边卖贴纸年画的,卖灯笼的,卖各种小吃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就连沿街的商铺门面上都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阁楼窗户上贴着倒过来的红纸福字。
师徒二人走在街上,林旬看上去悠闲自在,司清紧紧跟着林旬身后,生怕他走丢了。
街上的行人不少,有堆在街边挑选年货的,有已经置办完往回赶的,一时间,人群堵在一处,停滞不前。
这镇上之前出现过狐妖,司清不敢大意,可人群太挤,他怕一不留神就会把林旬看丢,垂落的右手僵硬着,总想去牵林旬的手。
司清心里清楚,其实他就是想牵林旬的手,跟人群太挤没有关系。
他长吸了一口气,闭目调息片刻,自己何时疯魔到这种地步了?
他与林旬走在这喧杂的烟火人间,仿佛那一刻他们不是修士,甚至冲破了师徒的关系,有一种很模糊很朦胧的感觉,司清一时不知该怎么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
司清用余光瞥向街边,一处卖头花首饰的摊位,一男一女手牵着手,站在摊位旁,男子从摊位上拿起头簪戴在身旁人的头上,身旁人低头含笑。
他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身体突然停顿下来。
双修……?司清神情有些恍惚,这这几日他总觉得自己对林旬有种特殊的感情。
“师尊。”林旬突然喊了一声,打断了司清的胡思乱想。
司清刚要触碰到林旬的手,突然一僵,赶紧缩了回去,愣在原地,心跳加快。
街上太吵,林旬生怕司清听不到,特意喊的声音大些。
师尊没反应,好像没听见?
“前面石桥下有人放花灯,我们过去看看。”林旬只侧了一下身,没来得及回头看司清,就被人流挤着往前走。
司清只愣神了片刻,林旬就快淹没在人群里了。
“林旬……”司清喊了一声,直直往人群冲去。
“公子,放个花灯?”石桥下站在一位中年男子,长得干瘦,穿着粗布衣服,手里拿着一盏花灯。
石桥下有一处溪水,清澈明亮,溪边站着一些少男少女,他们手里拿着花灯,附身在溪边,一盏盏花灯浮在水面上,顺着溪流而下,不知要流向何处。
林旬站在小溪不远处,有些走神,刚刚被人群一挤,他跟司清走散了。
师尊应该听到了刚才他说的话了,可是怎么还没过来?
林旬先是在石桥上站了一会,左等右等不见司清的身影,他便下了石桥,心想没准师尊下来放花灯了。
中年男子见林旬站在原地来回张望,没注意到他的话,又询问了一遍:“公子?这是找人呢?”
“嗯,你见没见到一个穿着玄衣的男子?跟我差不多高,但是肩膀比我宽。”林旬边问边比划起来。
“公子,这溪边放花灯的公子都差不多。”中年男子干笑着,“公子要不也放一盏?兴许你找的那位也在溪边放花灯呢。”
林旬“啧”了一声,哪里差不多了?这些男的个个跟南瓜一样,怎么跟师尊比?
嘶……等等!
林旬皱着眉,仔细地瞅着溪边那些人,他们拿着花灯的手干枯到变形,脸色苍白没有任何表情,就连弯腰放花灯的动作都是一模一样!
林旬瞳孔瞬间放大,这是幻境!
他站在石桥上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上次来小镇的时候,没记得有这么个石桥,当时着急找师尊没有多想,这会儿静下心来一想,现在是寒冬腊月,溪水却一点结冰都没有,这确实是幻境!
这是谁做出来的幻境?难道是狐妖?
林旬狐疑地看向身旁的中年男子,男子面带微笑,这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让林旬背后一凉,男子手里的花灯灯芯纹丝不动,死寂沉沉,像是恶狼嗜血的眼神,沉寂地等待猎物送上门。
“公子,不放盏花灯吗?”中年男子继续微笑着,语气平缓不带声调,“快过年了,这花灯可以祈福。”
“祈福?”林旬淡淡一笑,“本公子向来不信这些,福气这种东西是靠自己争取的。”
林旬顿了一下,中年男子依旧面带微笑,直直地盯着他,像是在等他说完,又像是反应迟钝来不及回话。
林旬眼神变得犀利,迅速伸出右手换出清风剑,一字一顿地说道:“跟、谁、祈?”
话音刚落,清风剑带着锐利的剑风倏地斩向那盏花灯,只听“砰”的一声,花灯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