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客街巷尾的小院子里,温池雨坐在灶台旁边的藤编小凳上,托着脸看忙碌的珍珠和白玉。
她们来得突然,什么都没准备,厨房里面自然没有油盐酱醋、锅碗瓢盆等必要物什。
吴刚把送给她们的木柴搬进厨房的时候,看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还问要不要先拿点碗筷过来,让她们先用上。
她们已经受了诸多帮助,温池雨感激不尽,不愿多麻烦吴刚,婉言拒绝了吴刚的提议。
她们对周边环境不甚熟悉,扫尘采买,费了不少时间,忙到月上柳树梢,才堪堪把冒着热气的饭食端上来。
“来,姑娘尝尝我的手艺。”白玉一脸期待地看着温池雨。
她和珍珠一直都在温池雨身边贴身伺候,往日饭食皆有温府安排的厨娘准备,是以她们对厨艺一事,生疏得很。
温池雨玉手执箸,浅尝一口,面带笑意,笃定地说:“好吃。”
招呼她们别忙了,让她们坐下一起吃。
珍珠她们从前也经常陪着温池雨一起吃饭,听到后也没推辞,去洗了个手就过来了。
刚一坐下,白玉就迫不及待地用筷子挑了一口鱼肉吃,嚼了两下,脸就慢慢皱起来,“呸”地一口吐出来:“这么甜,哪里吃得进嘴,姑娘你骗我!”
温池雨笑道:“没那么差,你细品品,吃惯了就会觉得甜口的别有一番风味。”
珍珠也尝了一口:“哎呀,你莫不是把白糖当做盐撒进去啦,不知道还以为你打翻了糖罐儿了呢!”
“哪有。”白玉面上挂不住,嘟囔着说“我这不是之前听厨娘说的,加点糖可以提鲜嘛,谁知道会成这样。”
“让你放点,也没让你倒那么多啊。”
“那不是因为灯火……”白玉还想跟珍珠辩两句,看温池雨一个劲地吃鱼,忙阻止她,“哎呀!姑娘你快别吃了,我拿去给发财吃!”作势要把盘子端走。
温池雨不许,鼓鼓的脸颊带着稚气:“我觉得挺好吃的,白玉你可不许挑嘴啊。”
“再说了,发财也不是什么都吃的好嘛!”珍珠故意逗她。
“……”
昏黄烛火下,三人一猫和乐融融,一室温馨。
吃过饭后,珍珠收拾碗筷,催着白玉赶紧扶温池雨去房里休息。
堂屋旁的小室里,有个雕花木床,简单古朴,她们早些时候已经把床铺好了,用的是珍珠从温府带出来的被褥。
“姑娘,我这床被子前两天刚晒洗过,你先将就一晚,等明儿个我缝个新被罩换上。”
新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好在珍珠想得周到,从温府出来的时候,把她和白玉平时用的被褥带出来了。
“那你们呢?”
“珍珠那床还没用呢,我们今晚挤挤就好。姑娘你别担心,吴刚说他会点木匠活,我请他帮我们打张木床,他说快的话四五天就能办好。”
烛光跳跃,忽明忽暗,映照在温池雨晦涩不明的脸上。
“这些天,你们同我挤挤,我们一起睡。”
“那怎么行,这可不比咱拢溪阁的拔步床,睡不下三个人。”
这里床小就算了,姑娘近日还伤了腿,挤着就不好了。
温池雨垂头不语,摸着身下厚实的一层褥子,蓦地一滴泪花掉落下来,凄然地染在素白的被单上。
哽咽低语:“骗子……”
白玉吓了一跳,忙问:“姑娘怎么了,可别吓我,是脚碰疼了吗?”
温池雨抬头看她,想将眼泪逼回去,却引出涟涟的泪水。
“这是怎么了,姑娘!”珍珠端着热水进来,看见温池雨伤心脆弱的模样,急忙放下手里的水盆,轻拍她因啜泣急促的脊背。
夜深容易惹愁思,珍珠想着姑娘可能是想温国公府中的人事物了,骤然离开亲人,任谁也不会好受。
其实不然,温池雨心中戚戚,是觉得连累了珍珠和白玉,不论是前世还是现在,她们全心为她,不问富贵贫困,叫她如何不触动。
不欲教她们一直揪着心,温池雨深吸几口气,努力稳住情绪,哑着嗓子说:“只有一张床,不跟我睡,你们准备如何度过今夜。”湿润的眼尾泛红,可怜兮兮地控诉眼前站着的两人,“瞒着偷偷把褥子都给了我,若是病了,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