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遥知看了眼他可以称得上是“慈祥”的表情,道:“我晚上出去看看。”
“诶?”长留不解,“不是说晚上雾大......嘶......”
燕遥知见他反应过来:“这渔村的变故应该是晚上出现的。”
“那、那我该做什么?”长留的声音打颤,虽然他很想赶快找个结实牢固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但还是壮了壮胆,向燕遥知询问。
燕遥知偏头:“乖乖呆着?”
“嗯嗯嗯。”长留用力地点头,他一手放在心口,一手竖起两根指头指天,“我保证不乱跑,你放心去吧。”
燕遥知白了他一眼,又翻身上床躺平。
长留讪讪地放下双手:“哦,还没到晚上呢......”
在太阳逐渐西沉。
果然如渔村中人所言,当阳光彻底消失在海平面上的时候,村子里突然起了一层浓浓的雾气。
长留从窗缝里向外看了一眼:“好浓的雾,什么也看不见,你真的要出去吗?”
燕遥知正用麻布条裹手:“嗯。”
他活过这么多年,也见了不少部落因为种种天灾人祸而毁灭,本是不该如此上心的。
苍白泛青的修长手掌缓缓裹上一圈圈微微泛黄的麻布,燕遥知盯着还露在外头的指尖看了许久。
是因为北边老怪物可能的苏醒给自己造成了心理压力,才会看什么都觉得异常,有必要管一下吗?
还是。
别的什么原因。
燕遥知摘下一直挂在腰间的小布兜,里头装满贝币,还有一把没能换出去的石质小刀。
这小刀他已经不记得是哪一任祭司的贡品,但那些贝币是若木一枚一枚挑拣好了,非要他好生带上的。
燕遥知把刀和贝币都递给长留:“你拿着这个。”
长留瞪大双眼:“你、你不会是觉得自己回不来了吧?”他简直快要哭出来了。
燕遥知直接塞过去:“太响了,不方便。”
“哦、哦......”长留羞愧捂脸。
就在气氛尴尬之时,客舍外头传来一声尖叫。
刷拉拉的水声,是突如其来的大雨打在地面和屋顶上。
木窗卡拉卡拉地响。
长留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就往燕遥知身后躲:“怎么回事?”
燕遥知把他往客舍中间拉,看向颤动着的窗户,走过去,把木窗用力关紧,窗户的边缘有什么东西随着他的动作掉落下来,长留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两根干瘪漆黑,被夹断了的类人的指头。
这下子轮到他惊声尖叫了。
“外头是什么东西!”长留攥紧手里的石刀,牙齿不住的上下磕碰。
燕遥知神色依旧平淡:“应该是水里爬出来的。”
异兽,或者别的什么生物。
浓雾中,属于人类的尖叫声渐渐变得密集起来。
燕遥知推开客舍的门,顺手将指甲插入刚刚在屋外徘徊的拿东西的脑子,抽开手,看清那东西的模样:“你不要出来。”
长留惊恐万分,他很想告诉燕遥知,告诉他他的脸色是前所未有过的难看,而燕遥知显然没意识到自己难看的表情让长留变得更加不安:“把门关紧,它们应该进不来,要是进来了,你就用石刀周旋一下。”
“我觉得比起跟人打斗,这刀子更适合拿来自裁。”长留弱弱地说,一抬头,却发现燕遥知已经没了影子,他咬咬牙,只能认命地关好屋门。
他用力地推动石门,却在这时听见从浓雾中传来一声惊呼:“哥哥!!”
大脑的某个地方忽然被针扎了一样地刺痛起来,长留用力甩头,又突然想起中午来送衣服的那个很讨喜的小姑娘:“阿瑛?”
他颤抖着抓紧手里的石刀,一咬牙,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