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云闲自我介绍时,易鹤野的目光始终定格在他的脸色,带着血性的眸子散发出逼人的杀气。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是一个野兽,一个靠精准的直觉和野性捕猎的野兽。
他抬起右肘抵住简云闲的脖子,将人摁在了墙上,左快准狠地掏出袖口的枪,直接对准了简云闲的眉心:“你知不知道,靠近我,对你来说就是自寻死路?”
简云闲:“亲爱的,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你放给条子看的那条视频,根本就不是你那只羊拍的。”易鹤野的手指移上了板机,他微微抬起下颌,狠狠盯住那人藏了漩涡的双眸,“是你的眼睛,对不对?那个视角,根本只有AI的眼部摄像才可能拍得出来。”
简云闲闻言,反而再次抬起双眼,翡翠色的眸子里倒映出了易鹤野的影子,和视频中冷色系的侧脸逐渐重合:“猎人先生,如果你对自己足够自信,为什么不现在、立刻就扣下扳机呢?”
在易鹤野逐渐紧绷的动作中,简云闲轻轻将脑袋贴到了易鹤野的枪口,声音低沉而魅惑:“顶尖的猎人就应该更加果敢一点,而不是问你面前的猎物:‘为什么’、‘对不对’、‘行不行’。”
接着,他温热的肌肤覆上了易鹤野冰冷的指节,握住了他的手,和他一起叩住扳机。
“相信你的直觉,亲爱的。”简云闲说,“对我开枪,看看我这个盲盒可以给你开出什么惊喜。”
易鹤野忽然一阵惊悚,他能感觉到这人真的在发力,将自己的手指往里摁。
易鹤野猛地用力将那人的手指抵开,蹬步飞速拉开距离,抬枪,喘息。
恒温的室内,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不能开枪,易鹤野听到胸膛内传来激烈而清晰的心跳声——哪怕他真的是AI,甚至是SHEEP,此时此刻,他都不能开枪。
他现在还是命案的嫌疑人,再被爆出在取证前向执法对象开枪,后果可想而知。
而就算这个混账真的是AI,以易鹤野对AI性能的了解,他这种水平的家伙,中枪之后也可以立刻做到核心数据转移。
到时候,万一他的身体做得再逼真一些,自己能得到的,也是一个根本无法说清楚的带着余温的“尸体”罢了。
至于对方是人类的可能性,那根本不会存在,这是易鹤野对自己职业素养的自信——打从第一眼,易鹤野就看出来他不是人。
有意思。易鹤野一边承受着巨大的愤怒,一边又克制不住地被他调动起了兴趣——好久没遇到过能和他有得一玩的猎物了。
简云闲低头摘下眼镜,又从大衣口袋拿出眼镜布轻轻擦拭起来:“亲爱的,如果我是你,我现在会更关注自己惹上的命案。”
易鹤野眼睁睁看着那人捧起自己的左臂,在自己的机械手心上轻轻放了一张小卡:“这是我的名片,必要的时候,也可以试试向你的搭档寻求帮助。”
这个时代鲜少有人在用实体名片,这一出显然不怀好意的成分更大。
果然,名片落下时,顺着他手心轻轻划过。被扩大了2.5倍的触感瞬间窜上脑门,让易鹤野下意识攥紧了指节。
简云闲笑起来:“你真的很敏感。”
易鹤野最怕别人说他“敏感”,一听这两个字,方才的凶悍和野性都退去了,只剩耳尖完全克制不住地泛红。
但简云闲偏偏变本加厉地凑过来,近在咫尺的气息让易鹤野快要将牙关咬出血来。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要把义肢的敏感度调得那么高,这显然已经超出了你的承受范围了。”
简云闲的声音从他的耳尖爬遍了他整个全身,让他整个人麻得难受。
接着,那人凑到他面前,认真而诚恳地发问:
“你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吗?”
空气沉默住了。
“咔”。
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了一声脆响,易鹤野皮笑肉不笑地握住了简云闲的手指。
掰、断、了。
看见简云闲的笑容出现裂缝,再看着他毫无破绽的表情被震撼和苍白代替,易鹤野的心情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慢走,不送。”易鹤野微笑着把人送出门外,“楼下诊所估计治不好你,还是自己慢慢修吧。”
关上门之后,易鹤野满脑子还是方才那人苍白而震惊的神色,瞬间浑身舒爽起来——猎物什么的先去他妈吧,眼前的仇必须眼前报。
很久以前,周文凯就和别人说过,易鹤野看起来难缠,事实上却是个非常好哄的孩子。
解决他的情绪问题,往往只需要一小件让他开心的事,比如给他泡一杯好喝的牛奶,又比如掰断讨厌的人一根手指。
此时,他反复回味着那沁人心脾的画面,觉得自己仿佛战胜了全世界,甚至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件案子没处理。
直到他给自己泡好了牛奶,又习惯性地打开情报内网、寻找狩猎信息。
一条弹窗拦出来:“抱歉,您的用户权限已被冻结,请解封后再重试。”
易鹤野怔愣了片刻,又重新刷了一遍了权限卡,结果还是一样的。
他预感到了什么,慎重地放下了手中的牛奶杯,又打开政府装备采用专网,再一次被拦在了外面。
紧接着,协同办公系统、内部FTP、综合办案平台等等,所有需要权限的网站都将他拒之门外。
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易鹤野压着怒火拨通了周文凯的电话,那边跟他言辞模糊地打了会太极,大体意思是,易鹤野现在是重点管束对象,很多权限都需要在监护人的批准下使用。
易鹤野看着周文凯发来的权限管理清单,整个人在一瞬间几乎快要被放空了——
“需要监护人批准/陪同项:单次购物超过50元、前往酒吧等娱乐场所、工作时间离开政务区、非工作时间跨区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