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所觉的王成,依旧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您可知为什么这北邙山中上千座封土大墓,三十万无名荒冢,无穷乱葬岗,独独只有咱们家守着的洛阳王陵需要每年都来一场大祭?
为什么咱们王氏在这大陵村繁衍了整整两百年,到现在也不过只有两百多户,人口连一千都不到。
又为什么只有北邙山附近才有‘养老阁’的传统,无数本不应该死去的老人被子孙后代提前送下黄泉?
想想这些,您还觉得【枭神墓】的事已经过去了吗?”
他扭头死死盯着王远,眼神幽暗:
“人饿了就要吃饭,【枭神墓】也是一样。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吃人,只不过不再像最开始那样狼吞虎咽了而已。
北邙山、南北八县、洛阳城...都是它就食的餐盘啊。”
经过王成这一提醒,王远也渐渐将大脑中一些痴傻时留存的记忆重新挖掘出来,很快就发现了不少异常的地方。
除了爷爷之外,整个村子里面竟然没有一个超过七十岁的老人。
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但一个都看不到绝对不正常。
而且每年一次的伊厉王冥寿大祭,小小的大陵村里都必定怪事频出。
野狗哭坟、死人上梁、六畜暴毙...不过都是小儿科,甚至一夜之间少了一整户人家的事情都不是没有发生过。
而且更让王远意外的是,他直到被王成提醒才恍然意识到。
过去的这十四年以来,每年族中为伊厉王举行大祭的时候,他的主意识都会沉睡过去,隔天才会清醒。
没有一次例外。
虽说记忆不会缺失,但当主意识沉睡时,他只相当于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这种状态下关注的焦点怎么也不可能是那些邪异的怪事。
此时回想起来,不禁有些细思极恐。
联想到王云虎和那位葛道爷的动作,下意识道:
“你们执意把我送到王陵来,难道是因为我跟这不停吃人的【枭神墓】还有什么隐秘的关联不成?我是用来献给这【诡异】的祭品?”
意识到脖子上刀刃的松脱,王成心中一喜,脸上却满是沉痛道:
“十三叔您难道忘了吗?
十五年前,您的出生之日就是伊厉王的祭日,也是两百年前伊厉王暴毙的日子啊。
同一天晚上,在生下您之后,前代族长夫妇也双双逝世。
这些年【枭神墓】的食量一年比一年大,不仅仅‘养老阁’中老人活得时间越来越短,村子里死去的人也越来越多。
那是本该有的寿数福运都被【枭神墓】提前吃掉了!
眼看两百年的大祭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为了王氏全族,和北邙山下的百姓,虽然对不起您,但我们真的是只有一片公心啊!”
看到王成满心委屈,眼泪都快掉下的卖力表演,王远只在心底嗤笑一声。
要不是亲耳听到他们称呼自己为“药饵”,听到对方这番话,自己说不定还真的要将信将疑。
懒得跟这个戏精附体的家伙再争论。
“【枭神墓】有鬼我信,有人想从中得利我信,但要说你们是那种一心为公的英雄人物,我半个字都不信!
看一个人,自古论迹不论心。
过去这些年,你们在我这个傻子面前的表现根本就从没有掩饰过,现在又何必惺惺作态?
算了,谅你们这种喽啰也不可能知道真正的内幕,到时候我自然会问咱们的好族长跟那位...”
话没说完,王远忽然扭头看向不知何时灯笼尽灭漆黑一片的王陵后院。
耳边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细微的铃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在夜幕降临后渐渐化作一片死寂的北邙山上,这铃声显得分外渗人。
而且跟先前的经文不同,这一次,不仅王远听到了,就连王成两人也听了个真真切切。
浑身酸麻无力的两个人不由自主地浑身发抖,满脸惊恐地大叫:
“不可能!这才刚刚入夜,葛道爷派来唤醒【枭神墓】的人还没有到,地宫里的东西怎么自己就醒了?”
没有人比他们这些守陵人更明白,【枭神墓】就是个巨大的定时炸弹。
虽然族长和葛道爷对其有所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