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起得早，很快沈帆就带了一队人马来迎接简皆鸣几个。

“几位老师来得早，刚打扫好屋子就到了，我带你们去瞧瞧。”村长是一个皮肤黝黑瘦巴巴的小老头，十分符合简皆鸣心中的耿直形象，都没有多一句的客套，直接说中简皆鸣现在最需要的。

简皆鸣对村长的好感上升，几个年轻人帮女孩子们拿行李，走过来一个深呼吸就把箱子抗在了肩膀上。

黄薇瞪大眼睛看着这几个年龄不大还是孩子面容的青年人，说箱子底下有轮子，可以用拉的，不用费劲扛着。

村长呵呵一笑说村里的路烂，轮子走不动，还是扛着好，免得坏了。

简皆鸣去和村长套近乎，“村长好啊。”

“老师怎么称呼？”老村长走在前头，在凸一块凹一块的路上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简皆鸣，简单的简，比比皆是的皆，鸣叫的鸣。村长贵姓啊？”简皆鸣追村长追得有点累，每一步都踩的村长踩过的路，但却莫名地滑进了泥坑里。

简皆鸣一双白鞋已经有些不能看了，索性直接踩着泥坑走，好歹是能跟上村长的步伐。

“叫我朱甘就好了，哪里缺什么的也可以和我说，我们那马虽然离镇上远，但是村里基本上还是不缺什么的。”

“什么猪肝？要煮猪杂粥啊，村长不用那么客气的，我们吃啥都行。”沈帆追了上来，简皆鸣回头一看，这家伙已经脱了鞋把鞋用塑料袋装着提在手上，脚上和裤脚上的泥巴厚得像个露出原型的泥巴妖。

“村长叫朱甘。”简皆鸣忙用手肘怼他低声说，顺便看看走在前方不远处的村长有没有注意到这边。

“啊？”沈帆呆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真是个好名字……”

简皆鸣不想理他，幸好村长没什么反应，而且村里很快就到了，大部分人家住的是木屋，从地势低往高建，抬头看去一路笔直地延伸到半山腰，看样子是依山而建，并没有整理过地形。

村子中央有一条小溪流流过，一些人正在溪水边上洗漱。

见到他们几人也没什么反应，小孩子们都停住了动作盯着他们五个瞧。

“我怎么有种去动物园，被一山头的猴子参观了。”沈帆摸着下巴说。

简皆鸣不是很想说话，而且也没什么想说的，沈帆说的简皆鸣也有同感，但是他没吭声，希望熊孩子能看清楚说他们坏话的是谁，不要来找他麻烦。

他们五个住在一间还算大的木屋里，在比较靠近半山腰的地方，往下看是阶梯形错落房屋与左右弯曲流下的溪水。

女孩子们进去收拾了，简皆鸣在看附近的情况。

“别人都是在水的不远处起房子，他们是直接把河都给围起来了，你看这有没有像围棋上面那种黑棋把白棋框起来的感觉。”沈帆手搭凉棚往下看。

简皆鸣看下去觉得自己就像腾空站在半空，正已上帝视角看着这些人，他回头去看上边，上边的人也像简皆鸣一样看着下边的人。

“我感觉这里怪怪的。”他说心里话。

“城里的小王子乍一出门，去到哪里都觉得怪怪的，正常。”沈帆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如果我现在进溪水洗脚会怎么样？”

简皆鸣看着他脚上的泥巴，又看下流那些正在漱口洗脸的人，劝他不要死在那么远的地方，骨灰不好带回去。

汤婷在屋里喊他们：“简皆鸣，沈帆！你们去找跟棍子或者长扫帚来，把天花板的蜘蛛网扫一下吧！”

“得令！”沈帆反应最快，抢答后去推简皆鸣，“到你干活了。”说完去跟一个阿婆用手势沟通勉强达成共识借了个瓢舀水冲脚。

简皆鸣无法，去了往下一格的邻居家敲了敲敞开的门，“有人吗？”

“谁啊？”从楼上传来声音，一个脑袋冒了出来往下看，是个小孩儿。

“我是住旁边的，来借一个可以扫蜘蛛网的扫帚。”简皆鸣用手做喇叭喊道。

小孩儿收回了脑袋，很快脚步声就从脑袋边上跑到楼梯处，一个火柴人似的身影就出现在楼梯口，怯生生的小女孩在墙边探头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小小声开口：“你是新来的老师？”

她的普通话不是很标准，夹杂着方言，简皆鸣连蒙带猜听懂了，“对，以后我和几个哥哥姐姐教你们写字读书。”

小女孩这才下来，将一个用一根木棍加长的扫帚递给他，捏着衣角不敢看他。

简皆鸣看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很害羞的样子，于是先开个话题：“我叫简皆鸣，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女孩子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几乎没了声音，简皆鸣就听到蚊子一般地嗡嗡声。

“你不用害怕，我不凶的，可以大声一点说出你的名字吗，我没有听清。”简皆鸣索性蹲下来和女孩子平视，女孩子一对上他的目光就像受惊的兔子一般低下头去。

“我叫叶坤……”女孩将衣角卷得紧紧的，然后松开，又揉捏成一团。

“叶子的叶，土字旁的坤吗？”简皆鸣见女孩子不看自己只抓衣角，也不知道怎么更好的相处，觉得有一些尴尬。

“不是。”女孩摇摇头，伸手在面前的空气中比划了一下，“是这个kun。”

简皆鸣辨认了好一会儿，确认了刚才女孩是写了两个方字，小心牵起女孩的手在她手心写下一个堃字，问她是这个堃吗。

张堃这才放松了一些，也有了笑容，看着简皆鸣点了点头，简皆鸣这才松口气，心想这小妹妹的爹娘是起名的时候在想个啥，随后看见了她掉了一个门牙的牙齿。

可能是注意到简皆鸣的视线，张堃闭上了嘴抿着唇又开始揪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