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下笤帚扔到一边,雍正大气道:“碎了就碎了,赶明儿朕赏你对新的。”
“不一样,这是贵妃给的。”
“是么。”雍正其实认得,这对白瓷梅瓶胎美釉细,曾是贵妃最爱不释手的,没想到舍得送人,送的还是黎贵人。
“嗯呢。”离钺疯狂cue贵妃提醒他该去哄人了,“茶叶也是贵妃给的。”
云雾茶,贵妃的最爱,他一入口就知道了。
“白狐皮坐垫也是贵妃给的。”
无一丝杂色的白狐皮难得,贵妃曾说要多攒几张,做件大氅。
离钺一件件指过去,墙上那副雪地蜡梅图,桌上那套梅盏,内室那张四君子的小叶檀屏风……都是从贵妃那得来的。
满屋子都是贵妃喜爱的物件,雍正困惑了,贵妃对黎贵人到底是讨厌还是喜爱?
一路踉踉跄跄指到床边,离钺呈大字型扑了上去:“床,我的,睡觉。”
cue贵妃八百遍都没用,累了。
旁人侍寝都得沐浴焚香,她就不信他对着个满身酒臭的女人下得去嘴。
雍正的确下不去嘴,跟进来主要是对她的头发有点想法。反正她现在是个“醉鬼”,他做点什么她也没法反抗。
在床边坐下,扯松她的发绳,辫子自由地散了。用手指梳理着,加快它散开的速度,丝绸般的乌发铺了半床。
摸!
顺着摸,逆着摸,打个结再解开,在手指上绕几圈……手指穿过发丝的感觉实在是好,越摸心情越舒畅,上瘾。
“再盘就包浆了。”离钺转过头来幽幽地望着他,脸被枕头挤得有点变形,说话时嘴巴一嘟一嘟的,像在吐口水,“做人不能太过分。”
雍正顿了顿,忽而左右开弓使劲搓了几把,过足瘾才志得意满的走了。
“狗男人!”豆芽愤愤,“这都不出宫?”
离钺踢掉鞋子翻个身,准备就这么睡。
“你们主子醉了,进去伺候。”
“恭送皇上。”
不一会儿,春桃灵巧两人进来,帮她脱掉衣裳擦擦身子,又给她穿上寝衣盖好棉被,才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脚步轻快地经过前院,雍正被突如其来的拦路人坏了心情。
张嬷嬷扑通一下跪在路当中,悲呼道:“贵妃娘娘病重了,求皇上看看她吧!”
午时还好好的,这会儿就病重了?
看到这个爱蹦达的奴才就烦,对各种争宠的小手段也烦。
雍正一哂:“病了就找御医拿药,朕看有什么用?”
“皇上千万别误会娘娘,她眼下昏迷不醒,奴婢是擅自来请您的。晚膳时您一走娘娘就不好了,吐得厉害,水都喂不进去,吴御医说恐有性命之忧。求皇上去看看娘娘吧,您去看看,她说不定就能醒过来了。”
张嬷嬷在青砖地上磕得咚咚响,三两下就头破血流,“求求皇上了……”
听闻性命之忧,雍正匆忙往正殿走:“敢危言耸听,定斩不饶,贵妃替你求情都无用!”
殿内,气氛低迷。
年贵妃确实病得很重,因喂不进药,吴御医隔着户牖口述指导,女医正在给她施针。
她无声无息地躺着,从头到脚扎满了银针,皮肤泛着死白色,对外界的声音一点反应都没有。
8九年的宠爱,孩子都生了四个,肯定不是完全走肾不走心的。
至少目前来说,她还是他最宠爱的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还是无可替代的。
雍正霎时间心疼得厉害,一想到她病得人事不知,自己却在后院吃酒,就懊恼又愧疚。
他温柔地一遍遍唤着“月儿”,亲自动手喂年贵妃吃药。
他的声音果真起了些作用,年贵妃牙关稍松,药能喂进去了,只是每勺都得撒一半。
女医起了针又上温灸,折腾了半晌,年贵妃才苏醒……
***
“头痛。”
喝酒一时爽,醒酒火葬场。
喝酒肯定会给身体造成负担,离钺一觉睡醒,头都要炸了,自觉地喝了碗皇家秘方醒酒汤。
也不知道是啥见鬼的秘方,熬出来的汤贼鸡儿难喝,那酸甜苦辣都叠加到极致的味道,冲得啊,一碗下去瞬间鼻不塞了、眼不花了、肌肉也不无力了……但头痛没全好。
春桃给她按揉着头部的穴位,她自己同时按手上的穴位,可惜效用有限,还是得再疼一会子。
“难受了吧?小主可得长长记性,下回不能再这么喝了。当着万岁爷的面酩汀大醉,仪态尽失,得亏万岁爷没怪罪。”
“别念了别念了,头痛得很。”离钺痛苦地s吟,闭着眼眉毛拧成了疙瘩。
“痛得厉害吗?”春桃语气担忧,“要不再来一碗醒酒汤?”
“醒酒汤治不了我的头痛。”
“怎会治不了?一碗不行就两碗,皇家秘方,效用是顶顶好的。”
“药不对症,谁家秘方都没用。”离钺睁开一只眼睛睇着她,戏谑道,“我是被你念得头痛,你不念我就不痛了。”
“您就是太舒坦了才有闲情打趣奴婢。”春桃加重力道给她按了几下,没好气地抽手走人,“小主自己歇着吧,奴婢有许多活要做,可没闲暇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