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占两张桌子一整年,祁之旸囤在他同桌座位上的东西着实不少,零食书本小玩具,以及团成团的草稿纸,什么都有。理了半天也没办法把东西全都塞到抽屉里,教室里开着中央空调,祁之旸出了一身汗。
正好数学老师进来让祁之旸收一下暑假作业。
祁之旸是数学课代表,其他几个课代表有些已经收完作业了。心想着新同桌可能不会这么早到教室,可能还得去政教处走一下程序,祁之旸便把没收完的东西暂时都堆在同桌椅子上,先去收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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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
祁之旸端着一摞数学试卷敲了敲门,走进办公室。
温阳的办公室是同一班级各个课程的教师基本坐在一块儿,进门左拐就是数学老师的位置,老师这时候不在位置上,祁之旸正打算离开,一转身就碰上了往茶缸里喷茶叶子的政治老师。
“……”
四目相对。
祁之旸回过神后的本能反应就是:跑!
“老师好,老师再见!”
“你给我站住!”
将近退休的老头儿比谁都灵活,反手就捉住了正要溜走的祁之旸,拎着他的后衣领回到办公桌边,“你站这等会儿。”
政治老头儿放下茶缸子,拉开侧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沓试卷,食指拇指往嘴里沾了两下,开始翻找试卷,然后从里面抽出一张,摊在桌子上。
祁之旸挪开眼,上面的分数简直不忍直视。
“祁之旸啊,”郑钧平坐在椅子上,睁着略微浑浊的眼,从下往上透过老花镜看着面前高大清瘦的男生,叹了声气,“你说你这成绩,学考满分70分,你考33分,一半都没有。我都是按照一样的教法来教你们的,我……我怎么就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老师,我的错我的错,一点都不怪您,我初中的时候政治就很烂,从来没好过。”郑钧平身体不好,看着老头痛心疾首随时都要厥过去的样子,祁之旸连忙揽责任。
他政治的确出了名的烂,温阳随便抓一个学生都知道,高二年级有一个学神,其他几门都逼近满分,就只有一门政治怎么都烂泥扶不上墙,很多老师都跟秦姝感叹:“如果考试不考政治,祁之旸的成绩大概能钉死在第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年级前十五浮动。”
郑钧平扯过试卷,一道一道看他的错题……其实也差不多把整张试卷都看了一遍,因为没有多少题目是正确的。
祁之旸感觉每一眼都是对他的凌迟。
“你看看你,错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基础题,就看这判断题第四题,货币的支付手段是赊账,他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明明就是流通手段,你怎么就给他打勾了呢?”
“对对,平时说的时候我都明白,一写就废。老师您要吃药不?”祁之旸比谁都清楚郑钧平的降压药在哪里。
“去去去去去,别跟我嬉皮笑脸,没脸没皮的。”郑钧平嫌弃地扫了他一眼,“你的基础太差了,平时多翻翻书,不明白就问我或者问同学,眼看着明年一月份你们就要第一次学考了,还不抓紧一点。我都不奢求你拿A了,只要别到E(不及格)就谢天谢地,再照这样下去你准拿E,到时候别说你是我教出来的,我还不想晚节不保。”
“诶好好好,老师您顺顺气,我回头一定好好学习。”
“宋晗,这位是政治郑老师。”
祁之旸的话突然被秦姝打断。他转过头,秦姝正带着一个男生进来。
跟在秦姝身后的男生个子很高,祁之旸自己就有一八二,但那个男生似乎比他还高,应该有一八五往上。
不仅高,而且身材清瘦,穿着一身黑色私服,在开学第一天、来来往往的穿着白色校服的学生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显眼。
少年身形高瘦,眉眼深邃干净,眼瞳漆黑,泛着冷意,鼻梁又直又挺,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右肩上挎着包,一手垂在身侧一手插在裤兜里。
男生只淡淡地和他对视一眼,转而就移开了目光。
看上去是一个很冷很装逼的酷哥。
大概率是他的新同桌,祁之旸在心中冷哼。
“这是……”郑钧平被祁之旸气出来的臭脸顿时变了,转为除祁之旸外所有学生都无比熟悉的慈爱,笑着看面前这位陌生的学生。
“郑老师,这学期新转来的学生,叫做宋晗。”秦姝说。
祁之旸看见那位酷哥朝老郑点了一下头:“老师好。”
“好好好!”听到是转学生,老郑的笑容更加慈爱了,温阳的“转学生”向来品质保障,没人不喜欢好学生。
“祁之旸这是挨训呢?”秦姝幸灾乐祸地瞥一眼儿子,“郑老师您先忙,我再跟新同学介绍一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