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像没什么味道啊……”路淼“作案”完毕,咂咂嘴,好像还有点意犹未尽。
“……”谢桐顶着一圈参差不齐的牙印,当场石化。
席间,一位年轻的大姐姐看到了那一幕,笑着打趣:“哎哟,这孩子喜欢桐桐,还亲他呢!”
谢桐颇为无语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擦净脸上的口水和奶油,转头却见路淼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傻笑,内心的火气更大。
不过他表达愤怒的方式,还挺特别。
对家教良好的谢桐来说,对孩子大吼大叫是不可能的。只见他无声地冷笑了下,举起筷子,开始往路淼碗里疯狂夹菜:“吃,锅包肉。”
“吃,糖醋鱼。”
“吃,柠檬虾。”
“有壳?我帮你剥。”
没有及时给你夹菜,是我的疏忽。让你的嘴闲着了,对不起!!!
然而路淼没心没肺的,看着眼前的美味佳肴,只有欢喜:“哇,谢谢桐哥!”
虽然桐哥的笑容,好像没有刚才那么暖了,微眯的双眼里,似乎多了几分冷意……但是好看的人怎么笑都好看!
而且,他还给我剥虾诶QwQ
哥哥真好≧≦
这顿饭,路淼很满意,小肚皮撑得圆鼓鼓。
从那之后,路淼一直念着那位会给自己夹菜剥虾的漂亮哥哥,常常追问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桐哥呀?”
可惜,路淼一直未能如愿。
谢桐再也不想见到这个小屁孩了。
小孩子忘性大,路淼过了一阵子就不再惦记了,那日的经历也渐渐淡忘。
人的心理,是有自我保护机制的。有些尴尬的记忆,人们为了防止反复回忆社死的经历、反复自我鞭尸,都会选择性暂时遗忘。而一旦在一个特殊的情境下,于脑海深处再度被唤醒,其杀伤力便会成千上百倍的增长,让人恨不能当场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就像现在这样。
“桐、桐哥……对不起!”路淼像是被一道强电流击中了,瞬间回到七岁时,手边正好有盒抽纸,路淼慌里慌张抽了好几张,往谢桐脸上擦,“快,擦擦!我妈说脸上沾了口水是会长麻子的!等等,是左脸还是右脸来着?呜呜呜桐哥对不起……”
谢桐失笑,下意识侧过脸躲开了:“没关系,这种说法没有科学依据。”
路淼半空中的手一顿,眼前是谢桐完美无瑕的脸,还是记忆里一般的白皙,这才安下心来:看来那一荒唐的举动,并没有给桐哥造成太大的影响!谢天谢地!
但是以他十九岁的心智,去衡量七岁时的行为……羞愧尴尬到恨不得当场消失啊!
于是路淼把纸拿到一边,双手合十不停道歉,声音都带了哭腔:“桐哥……,不,谢医生,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对,我好像就是故意的……但是我没有恶意的呀谢医生!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谢桐是真没想到,“套个近乎”竟然会让他反应这么大,又好笑又无奈,脸上的笑意都收不住了:“没关系,我没有怪过你。我怎么会和小孩子生气呢?”
咔嚓——又是一道霹雳。
小、孩、子。
疯狂上头的crush只把我当小孩而且手握自己的黑历史。
还有比这更社死的事吗!
“呜……”路淼咬着棉球,像含着颗粘牙的糖块,手足无措,撅着小嘴,委屈得不行。
“没事的。”谢桐安抚性地拍拍他的手背,递给他一张名片,“明天可以直接来种植科找我,名片上有我微信,有任何状况都可以跟我联系。”
“唔,谢谢谢医生……”路淼知道他该走了,捏着名片缓缓起身。
联系方式到手,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隔着那样一段不愉快的记忆,还怎么和谢医生聊天嘛!
“这两天就不要刷牙了,注意饮食,避免刺激性的食物……”谢桐交代了些注意事项,末了道,“后续的治疗方式,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或者和我沟通。”
“好的!”路淼牢牢记住,乖乖点头,“那谢医生,我先走了……”
“好。”谢桐嘴角一扬,再次绽放出一个完美笑容,而颊边的酒窝,却给这个职业性的微笑平添了不少亲和力,“今天打球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嗯嗯!”路淼的内心固然沮丧,此刻也不由得一暖。
归还了毯子,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圣娅口腔医院的急诊室。
在他走后。
“呼,终于可以下班啦~”吴幽一边整理器械,一边长舒一口气。
谢桐帮忙:“今天跟着我加班,辛苦你了。”
因为路淼是最后一个病人,送走了他,谢桐也没再戴口罩,习惯性的微笑好看到犯规,别说路淼,谁看了都得心跳加速,更别说吴幽这样的年轻小姑娘了。
“不辛苦不辛苦!跟着谢医生能学到不少东西,一点也不累!”
换好衣服下班了,吴幽亦步亦趋跟着谢桐,咬着唇犹豫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谢、谢医生!时间不早了,您还没吃晚饭吧?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谢桐的步伐停顿了一下,为难道:“不好意思,今晚约了和家人一起吃饭呢。”
“这样啊……”吴幽难掩失望,肩头都微微垂落下去。
“嗯。”谢桐的表情很遗憾的样子,“天色晚了,回去的时候要小心。”
“嗯!谢医生再见~”吴幽强打精神招招手,目送着谢桐走远。
果然如此。她在心底叹了口气:因为深谙人情世故,无论是患者还是同事,谢医生对所有人,都是无差别的温柔。可一旦试图靠近他的内心,就会被轻飘飘地拒之门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