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斯来了兴致,捧着克劳德的脸,像无知的小孩儿求学一样,他问克劳德:“那你生下来的,是虫还是蛋?”
他觉得应该是蛋,但又很难联想到一个蛋怎么能孵化成人,所以他又觉得应该是虫,然后像蝌蚪一样,经过一点点生长,进化然后再变成人。
他不知道自己的猜想对不对,所以向土著克劳德求证。
“雄主,是蛋。”克劳德浑然当修斯是故意打趣他。
老实说,作为一个穿书的人类,修斯其实一开始是很惊讶的,同为男子之身的雌虫,竟然能怀孕,而且生育力极强,他想了想以后克劳德挺着个大肚子在他面前走来走去的画面,忍不住逗克劳德,“那你以后怀孕了,会变成大肚子蝈蝈吗?”
克劳德眼神闪躲了一下,不敢正面看小雄子。他大概是没有机会变成大肚子蝈蝈的。
他越是这样闪烁其词,修斯越要故意臊他:“回答我。”
克劳德无声地叹息了一下,语气暗淡道:“雄主,要是能为您繁衍出优秀的子嗣,克劳德变成什么都无所谓。”
修斯这才察觉到了克劳德的不对劲,他挑起克劳德的下巴,捏在指尖晃了晃,“怎么这副表情?”
克劳德目光落在修斯脸上,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问出了那句不该问的话,“雄主,要是我不能为您繁衍,您会恨我吗?”
就因为这个?
修斯差点没忍住笑场,他亲了一口克劳德的唇,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冰冷了,他这才意识到,或许虫族对生育的执念,远超出他的想象,是不能拿来开玩笑的。
克劳德这副神态,他此刻啥心思也没有了,赶紧翻身睡到床上,把克劳德捞进怀里,揉着他微凉的肩膀说,“克劳德,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一辈子不要给我生小虫。虽然这样对你来说很残忍,但我还是这样希望。”
克劳德怔愣住,浅茶色的睫毛缓慢而僵滞地颤了颤,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一脸严肃的修斯,试探问:“为什么?”
修斯没有立马回答他,而是意味不明地垂了垂眼睑。
窗外星光璀璨,月色皎皎,折下的光辉,照耀在小雄子脸上,他眼中有无法忽视的悲悯和仁慈,那是克劳德从未在任何一只同类身上看到过的神情。
克劳德沉默良久,继而发问:“您不喜欢子嗣吗?”
“错!”修斯曲起食指,刮了刮他提拔的鼻梁,“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不想生。”
克劳德不能理解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因此没作声,等修斯继续说。
修斯的手指顺着鼻梁往下,摸了摸克劳德紧抿的唇角,若有所思道:“如果你生的是雌虫,那么他将把一生的指望,寄托在另外一只雄虫身上,对方是好是坏,是善是恶,能否善待他,不确定。”
作为内核是个人类的修斯来说,是绝对接受不了自己的崽,遭受这种命运。
“如果你生的是只雄虫,那么他将受大环境的影响,麻木享乐过一生,除了完成繁育的责任,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
没有灵魂且麻木地活着,也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
所以修斯才想要找工作,想要树立起自己区别于虫类的精神世界。
说实在的,对于修斯来说,他现在所处的环境是很舒适的,可这种极度舒适的安全区,就像温水煮青蛙,沉浸其中享乐,一年两年或许还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个人,五年、十年后呢?十年二十年后呢?
他从不低估自己的意志,但也从不过分自信。
修斯这番言论,让克劳德很震惊,虫类对于自己的幼崽,没有那么多的情感牵绊,幼崽只是他们的基因产物,仅此而已,雌虫和雄虫,根本不会考虑后代以后会面临什么样的虫生。
他们只会像所有动物世界的家长一样,教会幼崽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后,就完成了生育交接棒的使命。他们眼中只有物竞天择,没有那么多细腻情感,甚至还会亲手扼杀那些基因不好的孩子。
“雄主,您真的很特别。”克劳德由衷地说。
修斯知道,作为一只骨子里刻着对雄主忠诚,且把为雄主繁衍当做荣耀的克劳德来说,他的那些人类思维产物,属于迷惑发言,他浅浅换了口气,“算了,不跟你说这些。说点别的。”
“好。”
修斯又跟克劳德,絮絮说了大半夜的话,将他要去军部工作的想法,再次提了一遍,克劳德虽然觉得很离谱,但最终也没有拒绝。
或许,他的小雄子,只是一时兴起,想体验一下不一样的生活。军部的生活条件比起家里,简陋太多,他猜,小雄子应该呆不长,于是就答应了。
去军部工作前,修斯还有一件要紧事需要处理。
去皇宫,面见虫皇,推掉立雌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