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边车辆来往也逐渐稀了,沿街的店铺装着颜色艳丽的广告牌,和霓虹灯的光彩熔在一起,看不清写了些什么,只觉得光怪陆离,荒谬得很。
江笋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她的大脑为了避开这个问题,甚至在胡乱跳频,一会儿是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统一六国,一会儿是开普勒第三定律T2/R3=K(=4π^2/GM)。
最后她想起了一句很不切题的古文:“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既归,无复时人。”
陈易终于等不及她的回答了,自己开了口:“是我错了,我能追你吗?”
江笋脑子里的一团乱麻终于被这把尖锐的快刀给斩开了。
她颤抖着声音:“你、你不能这样。你明知道……你明知道……”
明知道些什么,却完全说不出口。
她狠下心来转身就往来时的方向跑,她用过的唯一有效的办法就是跑,跑远一点,不去想,就什么事情也没了。
陈易没有追她,半晌,取出烟盒,拿了一支,凑到嘴边深深地吸了一口。
然后江笋就……迷路了。
作为一个路痴,一条路正着走和反着走是不同的,白天走和晚上走是不同的,夏天走和冬天走是不同的……江笋根本没办法和别人描述那种横看成岭侧成峰的魔幻感受的。
她在外面兜兜转转,怎么也找不到回瀚海的路,眼看已经过零点了,虽然高档别墅群不担心安全问题,但心里还是发虚,总觉得有个鬼影子跟在身后。
好不容易摸回基地的大门,她都快哭了。
走进主楼大厅,看见地板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喝醉的少年,禹白焰正试着把他们背回各自的房间。
江笋跑过去帮忙。她其实很讨厌男人喝醉,但靠近白队的时候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只觉得本来就乱的心思,更加乱成耳机线。
走了几趟,好不容易把这些人都背回各自的房间,江笋站在楼梯口等白队关上大厅的灯。
灯关上,视野里一下就暗了下来,视网膜上残存着一点白昼的影子,比一直在黑暗里还要难以看清。
还没有适应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白队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江笋吓得一抖。
他说:“看着点,别摔了,楼上走廊就有夜灯了。”
话语间,酒香和他本身有的柔和气味漫过来,在夜里燃烧起来,不是即将燃尽的焰心,而是不顾一切、张狂烧起来的大火,不够纯粹,掺杂着荷尔蒙或暧昧什么的,但烧的声势浩大,一点退路都不给地逼上来。
江笋含糊地应了一声,侧身让了一下。
她岔开话题:“白队,你怎么会想到来打职业啊?”
禹白焰的队服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酒精逼得眉眼间带上暗红,有些恍惚地答道:“当时不玩乐队了,没事就打游戏啊,打着打着,就来打职业了。”
江笋:“白队你还玩乐队啊?”
白队:“嗯,当时我是主音吉他。”
楼梯已经走到了尽头。但是禹白焰停在了楼梯口,没有往他的方向走去。
江笋低低地说:“白队,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语罢,转身就想跑,却被一把抓住手腕。
江笋的心立刻提得老高,也不挣扎,僵持着等他下文。
禹白焰一点一点放开了她,缓缓说道:“我喝醉了,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