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中积雪未化。
薛玄凌走几步就得扶范阳公主一把。
这位在刚才的课上做对了侯博士的几道题,此刻兴奋得不行,要不是薛玄凌搀着,她估计是要跳起来蹦跶的。
“可我要是过了岁试,来年不就得去广文阁了?那我岂不是不能和阿九做同窗了?”范阳公主兴奋了半道,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问题。
按规矩,学子入国子学后,需要学习三年,通过三次岁试,才能升至广文阁继续学习。
“不能做同窗就不做。”薛玄凌略有些冷漠地说道:“总之兑堂来年得比艮堂好,不然我接下来三年不是要日日喝粥?”
一旁的郭馥总觉得薛玄凌这话里夹着刀剑,哆嗦一下后,忙出声保证:“我们肯定不会拖你后退的,阿九你放心,我在家里可都抱着你那题册不放。”
“我可听说你是一整日都混在听竹楼里。”康茜噗呲笑道:“抱着题册不放?是抱着听竹楼里的优伶不放吧。”
所谓的听竹楼在平康坊,是长安城有名的享乐之地,也是这群贵女公子们惯常去的高雅场所,与寻常的烟花之地大有不同。
郭馥听了,忙越过二人之间的管雪桐,伸手去打康茜,嘴里还嚷嚷着:“我去听竹楼是听曲儿的,是听曲儿的!”
海棠园里顿时笑闹声不断。
薛玄凌看着她们追逐嬉戏,一转头,正对上林含章那双深入寒潭的眼眸。
“林司业。”她交手行礼,客套了句,“听侯博士说您身体不适,不知现下可舒坦些了?”
明明是句好话,也不知怎的,林含章那头脸色一黑,绷着脸转头就走。
范阳公主回头时,正好看到林含章的衣摆消失在海棠枝旁,不禁怪道:“那是林司业?他不是不舒服么怎么也跑来这儿了。”
“我哪儿知道。”薛玄凌嗤了声,耸肩转身。
前头的郭馥拽着康茜一个呲溜,滑到在了花圃中,满头满身都挂着雪花,看着狼狈极了。结果这两人也不急,笑嘻嘻地捏着雪团往欧阳律这头扔,逼得欧阳律等人也加入了进去。
砰。
也不知道是谁
一团足足有拳头那么大的雪球精准地砸到了薛玄凌的脑门上。
伴随着一声尖叫,薛玄凌一手一团雪,身姿矫健地在石子道上杀了个七进七出,连同范阳公主在内,通通被她砸倒在了地上。
“哼哼,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薛玄凌蹲在花圃旁的小矮狮子立像上,得意地说:“想我当初,可是长风镖局里的雪球高手,再来十个都不在话下。”
地上的郭馥哎哟告饶:“阿九你这雪球捏得也太实在了些,不打了不打了,我饿了,我要去饭堂喝粥了。”
说到喝粥,在场的人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要不是真不想喝那稀粥,谁能搁这儿玩雪呢?可玩完了雪总得吃上些什么。而且,饿着肚子的时候,稀粥想来也是美味的。
饥肠辘辘的一群人先是回了监舍换衣服,后才结伴往饭堂赶。
薛玄凌没有一起。
她看着自己桌上的断笔,不由地陷入沉思。
谁来过她监舍?
断笔肯定不是她自己带回来的,不然她肯定能记得。
能出入监舍的人不少,各堂学子、助教、博士们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