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让陈家乐喜欢到不行的黑宝石眼睛，渐渐被水雾蒙住。

病房里的气氛一下降到冰点，林清霞似乎也被小姑娘的气场吓到，自觉起身闪开，悄悄挥手把多余的人往出撵。

随着张蔓玉慢慢走向病床，一群人贴着墙蹑手蹑脚窜出去。

“什么时候苏醒的？”

“上，上午，十点多。”

陈家乐结结巴巴回答。

张蔓玉深吸一口气，坐到床边从他手中接过营养餐和勺子，平平的挖了一勺喂他。

陈家乐微微张开嘴，一眼不眨的看着她流泪，牙关颤抖，就算再难吃的饭他都不会嫌弃。

“对不起。”

嘴里鼓鼓囊囊，话都说不清，陈家乐急忙咽下去重新说了一遍。

但张蔓玉没说话，沉默着把饭喂完，抽了张纸巾给他擦嘴，然后从包里拿出折起来的文档递给他。

“荣少找不到你，就把剧本给我了，这部电影已经开始拍了，我估计你也赶不上，一会儿我帮你说吧。就这样，我明天还要拍戏，今晚就不在这了。”

陈家乐没有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歉意道：“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呵。”

张蔓玉舔了下唇，低头玩着纸巾，“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受伤的又不是我。”

陈家乐慌神看着她，“玉儿，对不起。我……我是应该提前告诉你，可是……”

“你做决定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我，哪怕一秒钟！”

张蔓玉紧紧攥着纸团，咬紧牙关。

“我有。”

陈家乐诚恳的点点头，“我害怕你担心，所以才不敢告诉你。”

“你没有！”

张蔓玉用力把纸团丢在他脸上，声嘶力竭吼道：“你不是怕我担心，是怕我不让你去，你自私！”

陈家乐无力反驳，她说的对。

“我如果不给你打电话永远不知道，如果不是抱着那一丝幻想就不可能来这里，我不想在这里看见你。”

“玉儿，我……”

“别叫我。”

“我下次一定和你商量。”

“你还想有下次？”

张蔓玉不可置信的咬牙切齿。

“是不是还有下下次？如果我现在就说不同意呢？”

陈家乐想不出答案。

张蔓玉自嘲一笑，“陈家乐，我是因为你跳的时候像个英雄、勇士喜欢你，但不代表我能接受，那个时候我们只是陌生人，我很崇拜你，但现在我们是……恋人，我会担心、害怕、恐惧，我昨天做了一晚上噩梦，梦到你再也醒不过来，梦到你满脑袋都是血，我是被吓醒的。”

“你想清楚再告诉我，我不希望哪天真的把自己交给一个有今天没明天的人，这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张蔓玉用力挣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嘘，嘘~”

钱家乐在旁边小声嘘他，“喊住她啊，服软啊，你说一句她就回头了。”

“玉……”

陈家乐张开嘴，发现自己说不出口，不想骗她。

全身一松泄了气，颓然靠在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