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通电话持续了好几分钟,他讲的是粤语,同样字正腔圆,音色微沉,听起来有种独特的韵味。
是那种会让人耳朵怀孕的声音。
孟回在他的拖鞋里蜷起脚尖,她好想给他写一首曲子,录制好后上传到自己音乐平台的账号,付费下载,到时还愁不赚得盆满钵满?
算了,以他的身家,她可支付不起费用,还是卖金砖比较现实。
孟回打开盒盖,取出里面的金砖,放在手心里,沉甸甸的,可是很快她就发现,金砖上居然刻着“孟回”二字,这意味着只要它进入市面流通,就会立刻暴露她的身份。
失策了。
孟回又拿起认亲契,一张纸条掉了出来,她疑惑地展开一看,熟悉的字迹写着:
愿折寿十年,换我女儿孟回余生平安喜乐
落款是:孟岸远
孟回眼睛眨了又眨,散去眼底汹涌而来的热意。
勉强收拾好情绪,谁知小腹竟发出轻微的咕噜声,热意重现,扑上了脸。
她中午本就没吃多少东西,爬山路,挖了八个坑,体力大量消耗,这个点了难免饥肠辘辘。
察觉到男人看过来,孟回淡然自若地迎上他视线。
沈寂挂断通话,看着她眼角的红,眸色略沉:“岑姨,准备晚饭吧。”
“欸!”岑姨笑应着,从房间走出,进了厨房。
她做的是家常菜,四菜一汤,都很合孟回的胃口。
吃完饭,沈寂去书房处理公事,孟回帮忙收拾了餐桌,洗完碗,岑姨拉着她聊家常,这一聊就聊到了十点多,暴雨终于下到尾声。
沈寂拿着车钥匙重新出现在客厅:“我送你回去吧。”
孟回跟岑姨道了别,坐上保时捷副驾,车灯推开浓稠的黑暗,平稳行驶在山林道路,雨还下着,雨刷隔几秒挥动,刷出清晰的视野。
开过拐弯,路中心放了“前路不通”的警示灯牌,沈寂刹停了车,一个穿着绿色荧光背心的物业工作人员小跑过来,抱歉告知:“沈先生,前面路段山体滑坡了,正在联系工程队疏通。”
这是下山的必经之路,他们只能折返别墅。
“哎,怎么会这样呢?”孟回望着被车灯照亮的雨柱,心内暗喜,“看来只能打扰沈先生一晚了。”
一定是天意吧。
沈寂转着方向盘掉了头:“你在笑什么?”
“嗯?”孟回摸了摸脸,她笑得有那么明显吗?转过头看他,刚要反驳,车窗上明晃晃地映出一张笑靥如花的脸。
将她的心思暴露得彻彻底底。
途中经过小区商超,孟回进去买了留宿的生活用品,沈寂往购物车里多加了双女士拖鞋,拿出手机扫码结账。
回到别墅,岑姨已经睡下了。
孟回穿着合码数的拖鞋,放轻脚步,跟他上了二楼:“沈先生,我睡哪里?”
二楼是双主卧+书房结构,没设客房,一间主卧虚掩着门,应该是他的房间,另一间则上了锁。客厅空空荡荡,只在角落摆了黑色钢琴,连张沙发都没有。
沈寂带她进了书房。
书墙推开后,一道楼梯出现在孟回眼前,原来这栋别墅还藏了个地下室。
地下室布局更合理,书房,自带浴室的健身房,茶室,影音室里宽敞的沙发,就是孟回今晚要睡的地方。
沈寂将纸袋交给她:“孟小姐将就睡一晚。”
地下室明显是他平时常待的地方,像他这种界限意识很强的人,愿意让她进入私人空间,孟回一点都不觉得将就:“沈先生,晚安。”
橘色灯光倾泻而下,男人仿佛笼着一层清寂月光,连眉眼都跟着变柔和了:“晚安。”
他又补充了句:“孟小姐。”
沈寂离开后,孟回先去洗了澡,她有些认床,辗转难眠,给他发信息:“沈先生,我可以看电影吗?”
几分钟后,孟回收到回复:“孟小姐随意。”
她慢悠悠地敲字:“那我就当自己家一样咯。”
他没再回她。
孟回挑了部法语原文片《放牛班的春天》,有轻快的音乐助眠,睡意潮水般涌来,将她拽入梦境。
电影播放到尾声,沈寂下来书房拿一份资料,经过影音室,脚步顿住,深蓝色皮质沙发上,女孩子睡颜清恬,呼吸平缓。
如同海面升起的,一轮皎皎明月。
他悄无声息地走近,弯腰捡起滑落大半的薄毯,轻轻盖回她腰间。
孟回若有所感,鸦羽似的长睫微动,很快安静垂落,在下方印出扇形暗影。
随着她侧过身的动作,睡裙领口微敞,锁骨弧线优美,乌黑发丝虚拢着白净如暖玉的脸,红唇微张,色泽莹润,玫瑰花瓣般,邀人采撷。
电影画面转换,光影明灭。
沈寂脑中也闪过一幅画面,那晚在桥边,红花楹树下。
女孩子立于晚风中,乌发雪肤,红裙轻轻摇曳。
是满园春色堆积都压不过的好颜色。
实际上,那不是初见。
是重逢。
沈寂非常清楚,有些东西越克制,越隐忍,越欲盖弥彰,越会触底反弹。
她身上有和他一样的气息,她用了他的沐浴露。
气味同样是很隐私的东西,它们已经完成了相互识别,相互吸引,相互交融。
深夜的花园里,雨声渐密,花叶承受不住,晶莹水珠滚落,沈寂喉结耸动,却分明感觉到喉间水分被热意迅速蒸干。
电影闭幕,室内沉入昏昧之中。
万籁俱寂,唯有心跳声鲜活明亮,再也无处可藏。
黑暗迅速剥除、吞噬意识里的所有清醒成分。
鬼使神差的,他单手撑着沙发边缘,一点点地凑近,吻上了她柔软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