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尚彤只觉得脑中恍恍惚惚的那时萧天辰早知相府已然飘摇,却不直接休了她,非得把她害死才罢休,原来竟是因为圣上的一道指婚旨意么?
宁氏看着苏尚彤大惊失色的样子暗忖是不是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而且看苏尚彤这个样子,分明已经知道了与她定亲的是何人了。
“彤儿,你若是不想听这些,娘就不说了。”
苏尚彤却开口急急地问:“娘您之前说是让女儿自己决定。听您话里的意思,圣上的赐婚可以不作数?”
宁氏也不答,只是笑看着她,戏谑般的问道:“你该是不记得了。可我听你爹说圣上赐婚之前还特意问过你你自己应许了的。如今你倒是不愿意了。”
苏尚彤愣住哪里有这等事?不说她从未见过圣上,这婚事她都是头一遭听说。又想既然记不得了那该是很小的时候她爹为什么那么早就要把她嫁到萧家去呢?而且,那时的萧天澈还只是陈齐手下的一个小兵萧家不过是乡野人家,哪里入得了圣上的眼?
她偎到宁氏怀里软声说道:“娘我不记得了。或许是爹哄你呢……但女儿不愿意是真的如今可有回转的余地?”
宁氏抚慰般地摸摸她越发黑亮的头发:“我知道你定是不愿意的。其实,三皇子小时候也聪明伶俐的,又待你比旁人好些,圣上才会许诺了这桩婚事。后来三皇子变成了那样……”宁氏轻叹了一声,“如今圣上也不再和你爹提起此事,眼见着来提亲的人越来越多,也没下旨定了此事。可圣上到底也没有亲口说出婚事不作数的话来……”
“三皇子?”
苏尚彤没听到萧天辰的名字,只觉得心放下了大半。若是旁人,说明圣上那里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是,听到“三皇子”三个字的时候,好像又听见了萧天辰那嘲讽的声音,“你哥哥昨日在大殿之上得罪了四公主,被三皇子下令打断了右手。”满心的神智好像被三个字拴住,一位的在耳边回响着:“打断了……打断了……打断了……”
苏尚彤脑中嗡嗡直响,惊呼出声:“不要三皇子!娘,不能是三皇子,不能!”
“彤儿,你这是怎么了?”宁氏见苏尚彤忽然这般,急的不行,只说,“好,好,好!我们不要,不要啊……别慌,别慌,你外祖父的丹书铁劵在娘亲这里。你既然这般不愿,娘拿着这个去跟圣上换一个恩典,应当还是可以的。”
瑶国的丹书铁券很是珍贵,只因持有这丹书铁券的人有许多特权,能自由出入皇宫便是其中之一。除去谋逆、叛国之罪外,那人犯的重罪都可凭借着丹书铁券免刑,但免刑之后,铁券便要交还。而若是没犯大过,丹书铁券是可以代代相传的。因为之前有着功臣之后做尽欺压百姓之事,却因着祖宗的庇佑,不被惩治,让瑶国某位君主失了民心,险些改朝换代,所以,此后这丹书铁券一般不常赐下。如今,护国公府的这一券,是先帝以“救命之恩,朕何以报”之名赐下的,可当今圣上肯定是想收回去的。宁氏倒也明白这些道理。如今,虽然那桩赐婚未曾过了明路,但到底是圣上的金口玉言,若是不从,也算的上是抗旨不尊,用那丹书铁劵来抵,也说的过去。如此,也算是了解的圣上一桩心事,为护国公府减了一桩祸事。
提起铁券,苏尚彤脑中满是得知外祖被行刑之后,母亲病中哀痛,终日垂泪的模样,心下一酸,死死搂着宁氏不撒手。
她如何能让娘亲为了她用了外祖父赖以保命的东西。即便这次她挫败了余家的阴谋,谁知她那位父亲还有没有别的招数来陷害外祖?他若是知道外祖没了丹书铁券,那更是不会放过一点机会的。
苏尚彤心知,她若是不松口,娘肯定会为了她拿出那丹书铁券的。她埋首在宁氏怀里,呜咽出声:“娘,我不要进宫里去。碧叶她们总是说,进了宫,指不定就莫名其妙的没了。我不要去……”她嘴上说着这些,心里却想着外祖和娘亲前世的命运,悲从中来,更是啼哭不止。
宁氏听她是为了这个,笑了开来,只道女儿还小,柔声说道:“别听她们瞎说。那些都是戏里、话本里的东西,哪能当了真呢?你几时听闻宫中有人莫名其妙的去了?为了这个,哭成这般花脸猫的模样,羞不羞?”
苏尚彤抬起脸,用一双水漉漉的眼睛望着宁氏,好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娇声唤道:“娘!您今日和女儿谈这些,倒来怪女儿不害羞……”
宁氏看她害羞,也不再说。至于和三皇子的婚事,苏尚彤那般的态度,倒让宁氏看不真切,这桩也就搁下了。转而问道:“那安国将军府的赏菊宴你去是不去?”
宁氏自己也不大愿意女儿嫁给那样嚣张跋扈的三皇子,让她去见见陈家少爷也好。对安国大将军的后人,圣上想必也不会太为难。
“娘,这次请的都是各家的小姐吗?”
苏尚彤只觉得那陈老夫人有些奇怪,前世并未和她有过交集,如今却是专门给她下了帖子。她可不认为陈老夫人是打着结亲的心思。若是真想见见她,来相府的时候,祖母便会唤她去了。这次,专门下个帖子,单单请她,却不说让宁氏一道去,怎么都不像是有结亲的心思。而且,所谓的赏花宴,也不可能只请她一人,倒像是邀请各家的小姐去比较一番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