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景福殿,自然有小宫娥引领众人入席。
长长的坐席一直排到景福殿的殿门处,最里面则是略高的台子,并排放着两张坐席,不用问,正中间的位置是皇帝的,右边则是太后座位,只不过此时两人都没到。
夏萋萋被邀请的时候是按照永安侯的关系,排坐席的时候却跟永安侯分开了,魏南瑾的位置非常靠前,就在地位最尊贵的高台下不远,而夏萋萋的位置则是在殿门旁边,所有坐席的最后一位。
如果不论永安侯的关系,她不过是一介民女,自然要排在宗室勋贵的后面。
关横海脚步一顿,偏头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她的坐席,浓眉紧拧,想问什么又打住了,昂首阔步,跟着小内侍径直向前。
他的坐席也很靠前,甚至还在魏南瑾之上。毕竟魏南瑾只有侯爷的封号,却并未在朝中入仕,而关横海乃是大将军,掌管军权,又有从龙之功,正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盛时。
关采采做为将军府的女眷,自然跟关横海坐在一起,她眼波流转,眸光在大殿中转了一圈,落在最末尾夏萋萋的身上,嘴唇一弯,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夏萋萋没有回应。
她看了看左右,发现紧挨着自己的就是陶慧珺,以及她的夫君苏子玠。
苏子玠乃是礼部主事,正六品的官员,在这勋贵如云的京都中,正六品确实算末流了,也难怪陶慧珺会跟她挨在一起。
不过,太后设宴,为什么要给她和陶慧珺下帖子呢?
夏萋萋并不认识京都中的勋贵,也看不出前面坐席上的都是些什么人,但数一数殿中有多少坐席就知道,无论如何,这景福殿宴会请帖都轮不到六品官员的女眷和一介民女。
旁边的陶慧珺可能察觉到了她在四下打量,扭过来头来看了一眼,两人视线碰到一起,微微一笑,各自收回目光。
夏萋萋捏着茶杯,在指尖转了转,她想起魏南瑾的叮嘱:尽量不要碰宫里的茶点饭菜。
这恐怕是血淋淋的教训了。
片刻之后,随着内侍尖细的嗓音响起,皇帝和太后终于来了,整个大殿中的人齐刷刷跪了下去。
夏萋萋低着头,她盯着景福殿地面石砖上的精美花纹,却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若无其事地随着众人起身,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了一眼。
皇帝果然坐在了正中间的座位上,面色阴沉,似乎在因为什么事情而不高兴。
皇帝右边坐了一位年约五十的妇人,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满头珠翠,华丽耀眼,应该就是长公主的生母,当今太后。
高台之下,紧挨着太后,就是长公主。她一身红衣,潋滟明媚,跟桃花宴那天看起来并无两样。
长公主、魏南瑾、陶慧珺三人年龄相仿,都是二十六七岁,陶慧珺的穿着尽显端庄淑雅,长公主则是艳丽张扬。
夏萋萋想起魏南瑾说长公主的脸受伤了,不由得特意看了一眼。
长公主脸上蒙了一块红色轻纱,用细细金线绣着牡丹,脸孔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来受伤与否,但在宴会上这样遮脸,没办法饮酒用膳,如此不便显然是为了遮掩什么。
她只是趁着起身飞快地打量了一下,等到重新坐回座位,便眼观鼻鼻观心,静静垂眸,不再乱看。
夏萋萋牢记着魏南瑾的叮嘱,并没有用任何饭菜,她捏着筷子,将每盘菜都拨动几下,做了做入口吞咽的动作,茶水更是一口都没沾。
小宫娥端着酒壶过来的时候,夏萋萋摇了摇头,示意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