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珠并非什么名贵之物,而这颗珊瑚珠的色泽品相也不是上品,此刻却戴在皇帝的手腕上。
“你——”夏萋萋盯着珊瑚珠,好半天,才眨了眨眼睛,声音有些发干,喃喃道:“你还戴着它,我、我以为你已经扔掉了。”
萧旸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黑眸中的阴鸷渐渐被委屈取代,闷闷地开口:“这可是我的定情信物,我怎么可能扔掉。”
“可、可是——”
“我可不像有些人那么无情,我说的定情信物,是要定一辈子的。”
……定一辈子吗?夏萋萋的指尖忍不住摸了摸那枚珊瑚珠,眼色鲜红艳丽,仿佛是染了鲜血。
萧旸冷哼一声,“我的这枚是到死都不会扔掉的,和它配对的那枚恐怕早就不知道被人扔到哪里去了。”
夏萋萋指尖一顿,像是被烫到一般,慢慢地离开了那枚血红的珊瑚珠。
萧旸黑眸死死地盯着她,“说了要相守一辈子,却把我抛弃了,我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边拼命求生,一边却还在想着那个无情无义的人。”
夏萋萋纤长的睫毛飞快地眨了眨。
“阿磐,”她的表情有些难过,“你、你这三年过得……是不是很不好?”
“是呀。”萧旸声音凉飕飕的,“别人都想让我死,可我偏偏不想死。就算是死,我得在死之前,再见那个无情的人一面,问问她,到底是为什么要抛弃我。”
“阿磐——”
夏萋萋眼尾耷了下来,喃喃道:“对不起,阿磐,对不起。”
她看起来非常难受,似乎快要哭了。
萧旸本来想指责她无情无义,可他一点儿也不想看到她掉眼泪,一见到她难过的样子就不想再继续了。
他挑了挑眉头,弯腰用肩膀碰了碰她的肩膀,吊儿郎当地说道:“现在知道对不起我了吧,所以小绿草,以后你可要对我好点。”
“阿磐,我……”夏萋萋抬眸望着他,她脸色苍白,柔软花瓣似的嘴唇也褪了颜色,“我和永安侯——”
“住口。”萧旸黑眸瞬间结冰,他目光发直,“别提让我生气的事,小绿草,别惹我。”
夏萋萋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雅间中一时无比安静。
恰在此时,楼下传来莫大统领的声音:“永安侯怎么来了?”
“咔吧——”一声,萧旸的后槽牙几乎都要咬碎了。
魏南瑾清润温和的声音:“怎么都跪着?”
萧旸咬牙切齿:“让他们都滚!”
门外的安大总管听着了,立刻趴在楼梯上朝下面喊了一声:“都退下——”
莫大统领一摆手,跪着的人纷纷起身,关横海带着关采采退出了珍宝阁,他本来还想留下看看情形如何,却被关采采死活给拉走了。
魏南瑾察觉不对,留在珍宝阁外没有走。
掌柜自然也不能走,站在珍宝阁外,面如土色,身体抖得跟筛糠似的。
整个珍宝阁安静得落针可闻。
夏萋萋无声地叹了口气,“谢谢你送的衣裙,我走啦。”
她把自己换下来的半旧襦裙都收拾好,抱在怀里,刚要出门,手臂就被拉住了。
萧旸黑眸定定地看着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他一来,你就要走吗?”
夏萋萋低声叹道:“阿磐。”
萧旸一根一根松开了自己僵硬的手指。
夏萋萋抱着衣服下了楼,魏南瑾看见她身上的花笼裙,目光闪了闪,问道:“你还好吗?”
刚刚离开的时候,她身上穿的还是半旧襦裙,这进了一趟珍宝阁,就换成了花笼裙,虽然他没有开口询问,夏萋萋还是解释了一句:“我的衣裙被茶水泼湿了。”
魏南瑾问:“有没有被烫到?”
夏萋萋摇头:“没有,茶水不烫。”
夏萋萋想着楼上的萧旸,想起他刚才说的话,有些难过。
而魏南瑾想到跪在一楼的关将军,再想想莫大统领和二楼的安大总管,自然也知道刚才楼上还有谁。
两人相对而立,一时无言。
他们站在珍宝阁的门口,隔着宽阔整洁的马路,对面的点心铺子出来一个年轻的夫人,手中牵着个两三岁的女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