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霜怔愣,见妇人眼中满是善意,犹豫片刻终是接过了饼子 ,朝妇人道了声“多谢”。
咬上一口饼子,是野菜馅的,但被处理的很好吃,清新爽口。
妇人笑笑没多说什么,赶了一天的路,大家都累了。少女吃完饼子擦了擦嘴,撒娇地唤了一声‘阿娘’,便枕在妇人的膝上闭上眼睛睡觉。
妇人面上带笑,抚摸着她的秀发,嘴里轻哼着歌谣,让人心生安定。
看着面前这一幕,明霜回忆起曾经她与阿娘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是这般朝阿娘撒娇的。
可是如今,她没有阿娘了。
明霜唯有抱紧怀中那把阿娘仅剩下的琵琶,将脸转向别处,偷偷地拭去眼角的湿润。
商队就这样行驶了半个月,明霜从胖伙计那儿打听到路途已经过半,再过半月就能抵达京城了。
这半月以来明霜也与那母女二人熟悉了许多,从她们口中得知,原来妇人是带着女儿去京城投奔兄长的。
妇人去年死了丈夫,夫家人欺她们孤儿寡女分家的时候竟一分未分给她们母女,母女二人的日子过不下去,只能写信求助远在京城的兄长。好在兄长顾念兄妹之情,让她带着女儿去京城投奔。
又过了五日,就连据说最容易遇上山贼的路段都安然度过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眼看着不出十日就能抵达京城了,可就在当晚,发生了意外。
暮色四合,虽有明月当空,但月光暗淡,夜路并不好走。
商队一如往常一样停下来准备晚饭,打算吃过了晚饭再就地休息一晚。
然而就在饭菜做好,大家毫无戒备准备吃饭的时候,从树丛里冲出来十来个凶神恶煞、手里拿着刀棍的山匪。这群山匪犹如饿狼,见到商队的这群人,只差眼中冒着绿光了。
这群山匪都是见过血的,商队的伙计们并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一开始就放弃了反抗。但还是有那刚进商队没有经验的,看到山匪的第一反应便是逃走,可还没跑出几步,就被一个山匪一脚踹翻在地,用刀抵着脖子。
“还敢跑?信不信你爷爷我一刀剁了你的脑袋喂狼!”
那小伙计吓得面色发青,身子战栗,竟是吓尿了。
明霜和那母女二人还没来得及从马车上下来,此时尚在马车里。明霜打算掀开马车帘子的动作一顿,听到外面的动静,知道情况不妙。
少女吓得躲到妇人的怀中,眼中满是惊恐。妇人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亦心中不安,但还是伸手抱住女儿给予安慰。
明霜的脸上露出几分凝重,遇上这种事情说不紧张是假的。但也别无他法,她孤身一人,没人会护着她,她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朝二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明霜继续听着外面的动静。
薛掌柜毕竟常年行商,从前也是遇到过山匪的,故而有些经验。立马让伙计们把车队里值钱的东西拿出来,用以孝敬山匪:“大爷,值钱的东西都在这儿了,你们想要就拿走吧,只要能饶我们一命就行!”
这样做虽说他们这一趟就算是白跑了,可命比钱重要,钱没了还能再赚,若命没了那就是真的什么都没了。
然而那满脸横肉,将九齿连环刀扛在肩头的领头人此时对钱财似乎并不感兴趣,而是伸出粗壮如同普通人大腿的胳膊,一把揪住了负责人的衣领,吩咐道:“爷爷我现在要的是吃的,把你们的吃的都拿上来!”
他们被朝廷的人困了几日,已经好几日没好好吃过一顿饱饭了。
薛掌柜原本就生得瘦弱,被领头山匪这样一提溜,差点站不稳,待站稳之后赶紧吩咐几个伙计把刚做好的吃食拿出来。
饭菜被端到领头山匪面前,山匪吃了一口便吐出来,怒喝道:“敢拿这么难吃的东西给我,你们是不是活腻了?!”
薛掌柜吓得赶紧求饶:“大爷饶命啊,不是我们故意做这么难吃,实在是我们商队的伙计就这个水平啊……”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岑娘子做菜的手艺好,我吃过她做的饼子!”
“那还不赶快让她重新给爷爷们做?若是做的还这么难吃,我就把你们都杀了吃人肉!”首领山匪怒喝道。
“她……她们在马车里……”
“二当家,我去把她找来!”一个山匪自告奋勇。
马车内的三人皆是一惊,只因他们口中所说的岑娘子就是妇人,岑娘子当时也是一时好心才给了那个小伙子饼子吃,没想到那人竟将她也给牵扯了进去。
少女吓得面如土色,拉着岑娘子焦灼道:“阿娘,这可怎么是好……”
明霜看向急成热锅上蚂蚁的二人,岑娘子虽然有几分姿色,可毕竟人到中年,倒是岑娘子的女儿如今十四五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若是被外面那群山匪看到,只怕……
同行半个多月,明霜到底不忍看她们出事,于是趁着山匪走来的短短过程,赶紧打开了包袱,将她平时用来抹黑皮肤的黑粉拿出来往少女脸上抹,又拿了另一件男装丢给少女:“穿上,快!”
少女已经吓得傻了,不明所以地看向明霜,倒是岑娘子很快反应过来了,赶忙帮女儿穿衣服。明霜趁机又从鞋底抠了点泥巴出来,搓成圆球状,贴在了岑娘子的脸颊上。
哒哒哒,脚步声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