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老关，你说这土匪窝里是在搞什么，都快死到临头了还整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祝子瑜爬到树上，伸手抵在额前，好奇地朝玄水寨里张望。

关振也皱着眉头，自上次接到傅大人的消息上山后，他们一直盘踞在玄水寨外围，只需等大人一声令下。

但寨里迟迟没传出来消息，他们亦不敢轻举妄动。

祝子瑜从树干上跳下里，嘴里嘟囔着：“大人莫不是被寨里哪只妖精勾了魂？”

话音刚落，他就被一记飞来的草果弹了脑瓜。

“草，老关你又打我！”祝子瑜捂着头委屈道。

关振一脸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后知后觉的两人脊背一凝，瞬间肃穆，转身向身后的人屈身行军礼：“参见大人。”

男人信步而来，身边还盘旋着一只海东青，最后落在不远处的树枝上，一双鹰眼锐利地看着下方。

“胆肥了？”他撩起眼皮。

“属下不敢。”祝子瑜冒着冷汗，他平常虽然嘴碎了点，但他也不敢在傅大人面前造次啊啊！

关振看了眼着不争气的小兔崽子：“大人恕罪。 ”

傅昀不甚在意，径自越过他们走在前方，两人默契跟上。

“关振。”

“属下在。”

傅昀缓缓说着：“两天后玄水寨会举办一场婚宴，在他们放松懈怠时，你带着伏翎军潜进去。切记手脚要轻，不能惊动其他人。”

他一顿，又想到什么继续说：“要留活口。”

“是。”关振不会质疑傅大人的每一个命令。

“婚宴？这山寨里是有谁要成婚了吗？”祝子瑜脑直嘴快，关振赶紧拿胳膊肘捅了他一下。

傅昀看着远方，淡淡开口：“我啊。”

“嗷......啊？”祝子瑜话锋一转，猛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转头与关振对视一眼：看我说什么来着！

关振不理会他，稳了稳心神，心想定是大人舍身取义。

“还有，玄水寨里被青武国的人埋了火药，你们行动的时候若是看到存疑之人，可就地格杀。”

“火，火药？”祝子瑜愣住，喃喃着：“原来是青武国的人。”

怪不得傅大人会托到现在才行动，又是该死的青武国人，他垂头沉默，双手紧紧攥拳，依旧无法释怀。

关振叹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子瑜，要向前看。”

傅昀负手向前，茕茕孑立，偶遇路上开得正欢快的时吟花。

**

后山监牢。

关在宋明朝对门的小姑娘扒着木柱子问：“喂，我是不是见过你。”

小姑娘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身着一条脏兮兮的鹅黄裙，葡萄般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她。

肯定见过呀，因为来的时候都在一辆马车上。

那姑娘这会儿显然也想起来了，落寞地垂下眼：“你怎么也进来了，我还以为你能逃出去呢。”

宋明朝苦笑摊手：“我也没想到，只能说世事无常。”

小姑娘缓缓蹲下身环住自己，眼角噙着泪，小声哭泣起来：“我们会不会，一辈子都回不了家了......我想我哥哥呜呜，我再也和他顶嘴了......呜呜呜。”

宋明朝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忙不迭站起来跑到柱子边：“你，你别哭啊。”

她见不得别人哭，尤其像她那样娇滴滴的小姑娘。

“或许，没多久就能出去了。”她轻声说着。

不过回应她的是一阵呜咽，那姑娘没能从自己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宋明朝靠着柱子坐下，静静陪着她哭完，情绪宣泄出来总比闷着好。

一会儿后，黄衣姑娘打着哭嗝问：“喂，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宋明朝点点头：“等等看吧。”

希望他不会让她失望。

牢房潮湿阴冷，不见天日，唯有扇小窗能辨天黑日落，算算日子，傅大夫与那女土匪的婚期快要到了。

宋明朝蜷缩在草席上，正准备闭上眼睛睡觉，却听外头一声铁链耷拉碰撞的声响。

她昏沉的意识霎时清醒，保持警惕。

钥匙咔擦转动锁，门开了。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逐渐靠拢，宋明朝绷着一口气，紧闭着双眼装睡，以不动应万动。

却听上方传来一阵低沉的轻笑，她的脸蛋忽然被某人扯了扯，兀地红了一小块。

“宋明朝，是我。”

是熟悉的声音，宋明朝唰得睁开眼睛，眼里没有一点睡意，看清楚是他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

“你怎么来了？”她压低声音惊讶地说着，又上下打量了他一遍，“你不是要成亲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