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也没错。
南知忧心里的确是绕了几个弯弯的。
所以南知忧也没否认,而是笑眯眯的道:“有吗,朕对皇后也是用心良苦呀。”
柳羡月微微一愣,问:“对臣妾也是?”
南知忧眨眨眼。
当然是了,摘星楼抱上抱下,还不拆穿她,还陪她演戏,难道不是用心良苦吗?
柳羡月大概也想到了,抿唇一笑。
一笑如春花绽放。
美人展颜,最是动人,南知忧看着柳羡月的笑颜,内心又多了几分骄傲。
她的儿媳可真美。
晚宴进行得很顺畅,没有什么人捣乱,大家吃饭的吃饭,喝酒的喝酒,赏舞的赏舞,推背交盏,其乐融融。
启国的几个使臣喝得尽兴,直呼要带美酒回去,让南知忧不要吝啬。
南知忧笑着应好。
大抵是新婚缘故,也大抵是南知忧假扮的皇帝太过亲近的缘故,宾客们时不时就要来敬一杯酒,说一段祝贺词。
几个回合下来,南知忧已经喝了不少酒了。
入宫前,南知忧不曾沾过酒,自然也就不知道,其实自己的酒量差劲得很。
她第一回喝醉,是在三年前。
明德五十七年,十二月十九。
那天也是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她命人搬了老皇帝珍藏的佳酿,一坛坛的喝,一坛坛的砸。
那酒入口辛辣却有回甘之感,便是她这不懂酒的人喝了,也觉得是好酒。
酒是好酒,藏酒的人却不是好人。
她只喝了几口就醉得不知道东南西北,跑到了御书房去找老皇帝。
老皇帝当时正在商谈军务,她闯了进去,想要给老皇帝一巴掌。
巴掌没落下去,人先倒了地。
等她醒来,老皇帝坐在她的床边,走的时候跟她说,阿琅,你的酒量太差,需要练练。
那之后,她时不时就会喝点酒。
久而久之,千杯不醉的酒量,就这么练了出来。
因此就算宾客们全都来敬杯酒,南知忧也不觉得自己会醉。
她捏着酒杯,忽然想到,作为“皇帝”,她是不是也该敬她的皇后一杯。
于是她给自己满了酒,侧身靠近柳羡月,笑道:“皇后,朕敬你一杯。”
夜风从柳羡月那边徐徐袭来,送来了那股微甘的药草香。
十一月的夜风已经有冰凉刺骨之感,此刻怕冷的南知忧被这风一吹,却吹出了几股灼热之意。
宾客来敬时,二人都饮了酒,不知道是不是酒的缘故,此刻柳羡月的面容微带粉色,仿佛一朵开在阳春三月的桃花,娇嫩可人。
她的唇被酒染湿,唇面泛着水光,润泽且光滑。
她的眼眸也被酒染湿,眼眸中含着醉人的水漾,波光粼粼,让人沉醉。
南知忧觉得白日花轿里那一口气堵在胸腔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的感觉又来了。
相贴……是如何相贴?
碾压……是如何碾压?
轻咬……是如何轻咬?
“陛下。”柳羡月开口了,轻柔的声音从她薄且粉嫩的唇中溢出,她的语气很坚定,带着几缕不易察觉的心疼,“臣妾,会永远陪着你的。”
永远?
顷刻间,灼热消散,夏日的热浪被冬日的冰寒驱散,夜风如同刀刃一般刺来,南知忧呼出一口气,笑了。
她哪有什么永远。
“自然,你与朕是夫妻,百年后要同入皇陵,自然是会长长久久的在一起的。”她歪头,晃了晃酒杯,“朕敬皇后的永远一杯。”
柳羡月定定的看着南知忧。
她的眼神清澈透亮,带着洞察人心的锋芒,仿佛要透过南知忧漫不经心的表情,看见藏在皮囊里真实的存在。
先前的微醺感,胸腔中复杂的情感,都被这视线消除,南知忧莫名有种在被柳羡月审视的感觉。
好在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太久,柳羡月收了视线,纤纤玉手执起酒杯,与南知忧的轻轻一碰。
“臣妾说得出,便做得到。”她笑道,“陛下有很多时间可以去验真臣妾这句话的真伪,臣妾的心意……总有一日会知晓。”
中间那几个字说得模糊,淹没在乐师忽然奏响的音乐声里。
柳羡月仰头喝酒,而后酒杯翻转,示意自己已经一饮而尽。
这一仰头的动作,倒显露出了几分与她温婉气质不同的潇洒。
南知忧爽朗一笑,也一口气喝干净了酒,学着她的动作,把酒杯翻转过来。
乐声起,舞女入,宾客欢呼声中,二人相视一笑。
久违的畅意让南知忧一时忘怀,忘了晚上还有一个难题在等着自己。
洞房花烛夜。
宾客已经退场,柳羡月已经回了坤宁宫,南知忧以军中有急务之名,溜去了御书房。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南知忧在御书房里急得团团转,她可以耽搁一会儿,但不能耽搁一整夜。
大婚之夜皇帝不在新房,这要是传出去了,柳羡月以后就别做人了。
窦存福被南知忧差去找孔姜和丞相太尉,一时半会还没有回来,南知忧在书房里打着转,仿佛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左瞅窦存福还没回来,右瞅孔姜不见身影,再看两眼,丞相太尉也不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