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决这场没有新郎官的大婚。
众人齐齐叹了一口气。
叹完气后,孔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抬头看向南知忧,认认真真的打量了她一遍,又绕着她走了一圈,颇有一种打量货物的既视感。
随后,孔姜说话了,语气恭恭敬敬的:“依微臣拙见,此事恐怕需要太后出面解决。”
南知忧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防备的后退半步,不知这孔姜又有什么坏主意。
“陛下大婚,万众瞩目,天子圣威,百官不敢直视,又者,十二玉冕旒遮面,实真实假,孰能知之?”
“王爷言下之意,是让太后假扮陛下,完成大婚?”丞相领会孔姜之意,惊得上前几步,指着她,满脸震惊的道,“此乃大不道之事啊!”
孔姜丝毫不退让,反问道:“那丞相可有他法完成大婚,不损我大周国体,不失我大周国威?还是丞相觉得区区一个时辰,可寻得陛下,回宫完婚?”
丞相哑口无言,只得看向南知忧,把话甩给她:“此事,依太后之见,应当如何是好?”
南知忧也被孔姜这法子弄得一惊,这什么鬼主意,娘代儿子娶?虽然她也不是谢延的亲娘。
只是假扮皇帝完成大婚,且不说有多胆大包天骇人听闻,单说其中漏洞,礼服的穿戴,迎亲的仪式,以及会见八方来客的晚宴,总会被人发现纰漏的,到时候流言四起,只怕比眼下更难以应付。
而且,纵然她和谢延身形相似,面容也可用冕旒模糊视线,但声音怎么伪装,她总不能一直不说话吧?
“太后思考虑周全,”孔姜先奉承了一句,才不疾不徐的说出自己的应对之策,“但太后有所不知,昔年有奇人,能易面容,能假音色,而此二人,正是太后身边的两位姑姑。”
南知忧惊讶的看向一旁的望春和雀儿,她们居然这了不得的本事。
太尉也开口了,却是同意孔姜的办法。
“此法可行,民间自有鸡代男礼之行,也有未婚小姑子代兄完礼之举,太后替陛下完成大婚,也算是有道可依,无可厚非,更何况此事,绝不会有外人知晓。”
“太后,为大局考虑,还请太后应允了吧。”
扑通一声,太尉直接跪下了。
南知忧连忙扶起太尉,她实在是承受不起一个三朝元老的跪拜,只能道:“行,行,哀家答应了,你起来。”
太尉这才颤颤巍巍的起身。
外面天已经大亮了,管事的宫婢过来催促了好几次,又简单的商议了会儿,最后的决策是,由南知忧假扮皇帝完成大婚,雀儿再假扮成太后完成相关事宜。
丞相,太尉,和孔姜则负责暗中寻找谢延,尽量在天黑前找到人抓回来。
时间已经耽搁好一会儿,南知忧先回了慈宁宫,让望春易面,让雀儿假音,折腾了好半天,才又前往明轩殿去穿礼服,戴玉饰。
这般下来,已经是子时了,子初三刻就得到柳府接皇后入凤舆,吉时一刻也耽误不得,一行人弄好后便赶着赶着出宫,一路鞭炮噼里啪啦响。
踩着红毡子,南知忧恨不得策马狂奔。
迎亲队伍吹锣打鼓,仪仗队浩浩荡荡,护卫军抬着大批礼品,大家齐心协力,脚迈得跟个风火轮似的。
此情此景,记录史册,后人称之为二倍速迎亲。
柳府外,柳家人已经跪好等待接旨了,迎亲使者高声宣诏,语速比平时快了两倍不止,“奉天承运”听着像“风云”。
诏书最后一个字落地时,南知忧已经跳下马,往里狂奔了。
里面的人都两边跪候着,因此南知忧倒是一路畅通无阻,甚至无须寻路,顺着空道就冲到了屋子里。
屋子门开着,她一眼便看见了端坐在床上的,凤冠霞帔等待着未来夫君的,即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柳羡月。
选定皇后人选那日,待选的各家千金南知忧都见过,这些人中,她对柳羡月的印像最深。
两个原因。
一个原因是她的年龄最大,二十岁还待字闺中的大龄剩女,整个大周朝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二是……她长得着实好看,一朵我见犹怜的娇花,眼皮一抬眸光一露,真是让人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削肩细腰柔枝嫩条,又叫人怕风把她吹倒了,雨把她淋伤了。
见“皇帝”来,屋子里的人急忙跪下行礼,南知忧抬手示意众人起身,朝柳羡月走去。
柳羡月已经盖上了红盖头,放在膝盖上的手被这一身红衬得如雪白。
许是紧张所致,盖头微微晃动,柳羡月蜷起手指捏住了衣裳,南知忧正要说话时,忽然听见外面司礼太监尖声高呼:“吉——时——到——”
第一个字入耳,她猝而回神,一步跃至柳羡月身前,两手往柳羡月腋下膝下那么一穿,转身就提气运功往门外奔。
疏于练功三年,退步太多,南知忧拼尽了全力,才赶在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带着柳羡月扑进了花轿里。
花轿被二人冲击着往后仰去,又被人手忙脚乱的按下,柳羡月侧身撞到花轿轿壁上,闷哼了一声。
好久没这么剧烈运动了,南知忧心脏砰砰直跳,喘了两口气,视线往下一扫,那口气便忽然堵在了胸腔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