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老师推了推眼镜,说:“他们为什么只找你?你是不是去招惹他们了。”
余米比被淋水时更加错愕,喃喃道:“我没有。”
范老师在课上还是随意地说了几句男同学不要欺负女同学这种敷衍的话。
——“不仅是肥婆,还是个告状精。”
——“不就是玩玩而已嘛,还告状,不要脸。”
——“下次还泼你。”
余米眼睛红了一整天。
回了家,余米闷闷不乐,父母却对于小孩子的闷闷不乐不予理睬。
垂头丧气的余米对他们说:“我不想上学了。”
余爸爸不解地问:“怎么了?”
余米:“我被班上的男生欺负了。”
余妈妈不以为然:“小孩子打闹罢了,玩熟了就好。”
说完,她急急忙忙地饭菜端上桌,招呼大家来吃饭。余二叔一家住在他们对面,也是一起吃饭的,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坐在圆桌上,边看电视边吃饭。
余米从小到大成绩都很好,在学校也不曾调皮,从来没有被叫过家长。余爸爸和余妈妈理所应当地认为余米肯定能很好适应新环境。
余米的不快乐和抱怨被无视了。
她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该如何说了。
说了,就真的会有用吗?
……
男生们更是变本加厉。这个年岁的男生有着残忍的天真,性子恶劣加上发现老师并不怎么管束他们,每天都在把余米当做什么取乐的玩具。
先是泼水,再是打,但并不是随意地打闹。
偶尔,他们会将余米追入课室的角落,一群人轮流踢她的肚子,会撕掉她的卷子,会故意将她的衣服。
女生们看不过眼,纷纷拉着余米去找老师告状。
范老师往往看着哭着的余米,皱着眉头道:“怎么又是你?”
她还和旁边的数学老师吐槽:“这学生很多事的。”
数学老师:“都来办公室那么多次了,不和他们玩不就行了?”
余米:“……”
女生们后来也不管她了。
从此,余米每日最怕的事情便是下课。
所有男生见到她,都是那种看向垃圾的表情,还朝她大喊“死肥婆”。
余米把眼睛哭瞎了,也没用任何用。
她终于发现原来没有人可以帮她,除了她自己。
在被打了一个月后,余米终于反抗了。当曾习一脚踢向她肚子的时候,她像疯了一样踢了回去。
“滚开!!!”
“死肥婆你还敢打回来?”
曾习被踢懵了,用更大的力气踢回去。
余米肚子绞痛又脸色苍白,好在上课铃声拯救了她。
反抗并不会阻止那些恶魔的罪行,可她终于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不反抗会被打,反抗也会被打,还不如打回去。
很快,班上的男生们发现余米在被欺负的时候不再只会大哭了。
余米的力气其实并不小,打到他们身上也挺痛的。
“切,肥婆不好玩了。”王平鑫又在说着令人作呕的称呼。
其他人则用那些骂人的话编成口令骂她。
余米冷着脸,并不理睬他,安静上课。
这节课是范老师的语文课,讲昨晚的作业,是每个人写在日记本上的作文。
语文一向是余米的强项,写作文更是。
她这日的作文被打了很高分,写得很好。
范老师让余米站起来,问:“这是你自己写的吗?”
当她站起来,班上的男生发出倒彩声。
站着的余米不知所以然,回答:“是呀。”
范老师推了推眼镜,再一次确认:“是不是参考了作文书啊,写那么好。”
她笑了一下,仿佛这就可以用笑掩盖那种掩藏不住的恶意。
余米不懂这个恶意,只觉得是老师在夸她作文写得好。她和余妈妈说了这个。余妈妈却皱了皱眉,知道老师是在说余米抄袭,但是没有喝余米说。
余米每天在学校打架就打得筋疲力尽。
好在是,和她互打的人越来越少。欺负她这件事好像变得没有那么有意思了。余米不再是一个完美的被欺负的玩弄对象。
学期末尾,只有曾习偶尔才会和她打起来。
痛是真的很痛,打回去倒是真的比较痛快。
余米也是在这一年,深切地理解到世界上是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恶意。并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而是坏人真的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