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卸下了所有的旅途疲惫,第二天又会乘船,或者走马,离开这座县城。
没人知道颂清楼每天的经营能赚多少钱。
但是从知县周仕龙宁愿罢了许绍安的捕头职位,也不允许青楼停业这一点看来,恐怕知县大人在其中收到的油水是难以想象的。
而今晚,魏鹰要去夜探花魁画舫,那些花魁可是青楼摇钱树,也是被路过的客商贵人追捧的玉臂佳人。
如果魏鹰的行动被暴露,恐怕自己这秀才读书人的清誉,算是毁掉的干干净净了。说不定日后被当官的来一句永不录用,魏鹰便断了当官的路。
可是魏鹰不会退缩。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圣人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如果这危墙没办法躲避,那就主动把它推倒,这也符合圣人所说的不立危墙的道理。
漱!
一道风声划过,许绍安的身影从侧面飞跃上来,站在了魏鹰的身侧。
“贤弟久等了!”许绍安也是一身黑衣,而且还把脸颊用碳灰涂成了黑色,看起来倒有些海外夜叉蛮子的样子。
魏鹰话不多说,指了指远处的河畔:“十二艘画舫现在只剩十一艘,我们白天砍翻了一艘。如果我们要调查,最好先去查明,白天那一艘画舫是哪位花魁的。”
许绍安摇了摇手指,说道:“这个我清楚。白天我们毁掉的那一艘是稷下花魁汪九宁的。”
“稷下花魁?汪九宁?”
“一个研究学问的清倌人,是颂清楼用来招待途径本县有才华的大儒的高级姐儿。据说她两年前被京都府大儒评价为不输国子监学子的才女。最擅长四书五经的注解和经义辩论。”
魏鹰啧啧称奇,乖乖,他这个读四书五经的秀才也没机会接触京都府大儒,更别说注解经义了,魏鹰现在连四书五经都还在深入学习阶段,远远达不到给这些经书下批注的境界。
魏鹰立刻问道:“她是皮傀吗?或者说她跟那两个妖人有关系吗?”
许绍安摇头,说道:“辛娘说,这姑娘已经吓坏了,现在正在医馆中治病。我去看过,她是常人无疑。”
魏鹰转念一想,说道:“现在所剩十一艘画舫,我们只有分头行动。务必谨慎不能暴露。”
许绍安点头:“安全至上,且不说单打独斗你我二人有生死危险,单单说我们被这些青楼姐儿发现了,就当真身败名裂了……”
二人定下了再汇合的时间和地点,于是分开行动,魏鹰飞跃直下,顺着一株杨柳踏着柳枝浮空,仔细观察着不远处流光溢彩的画舫。
画舫之上人影晃动,几个窈窕侍女在俯视花魁准备接客,隐约可以听到船上丝竹管弦悦耳,还有黄鹂鸟一般清脆的唱词。
不得不说这些花魁唱曲的声音是婉转动听,让魏鹰觉得夜间的行动也不是那么沉闷。
不过偷听别人唱曲并不是他的主要任务。
魏鹰很快瞄准了另一艘画舫。那一艘画舫比较远离热闹的岸边,而是靠近河面中央,而且那艘画舫上灯影中人影稀疏,似乎只有几个丫鬟,并没有客人。
没有接客的花魁,正是最好查看底细的目标。
魏鹰扑通一声钻入水中,仿佛化作一条黑鱼,很快到了目标画舫的附近。
仔细贴耳听去,画舫中只有两个姑娘在小声说话。
“小姐,今晚还是不接客吗?别的姑娘船上每天都那么热闹,就我们家冷冷清清。”
“莲儿。我乏了。把船头的灯摘了吧,今日歇着了。”
“哦。可是小姐啊,这才子时啊,外面好多贵人都想见你。”
“那人来了吗?”
“哎呀!小姐,那人那人,天天想着那人,你就是从良了,那人也不会来,魏相公早就成了家,人家夫妻和睦,不会来的。我们才见了人家一次,你这都魔怔了!”
“你!莲儿,你也取笑我……找打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