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来这套。”宁瑛一看这架势,就知道王婳裳肯定在元问衢这儿受了不少委屈。她忍不住说:“请你拿出尊重人的态度,别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以后最好对我客气点!否则……”
元问衢漠然,“否则什么?”
宁瑛一梗脖子,故意提高音量道:“否则我逢人便说!说你元问衢被我在春芽楼咬了手臂踹了鸟……”
“粗俗!”
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这个元问衢就来气。
“滚出去!”他作势想让宁瑛离开,一抬手却让宁瑛以为要打她。宁瑛自我保护启动,当即掀翻茶盘,一巴掌挥了出去。
这一掌又快又急,好在元问衢武功不弱,足下一点堪堪避开,倒翻至床边站定。
床幔旁挂着御赐的宝剑昆吾。
他想也不想“铮”的一声拔剑出鞘,“你不是宁瑛,你是谁!”
“我就是宁瑛啊。”
元问衢说话间刺出十来剑,宁瑛身手利落地躲过。她找到空档,反扑过去,“宁府大小姐武艺高强,这事儿京城里人人皆知,元大人你不知道吗?”
元问衢确实忽略了这点。
认识她的时候,她柔柔弱弱,动不动就哭兮兮,谁会往这方面去想?
意识到被耍了,元问衢怒火中烧。他决心给宁瑛一点教训,因此扔下吹毛断发的昆吾剑,赤手空拳和宁瑛过招。宁瑛自诩打遍京城无敌手,奈何遇到元问衢这个硬茬,还是落了下风。宁瑛这倔脾气,就是不认输。
她一咬牙,晃了个虚招,右手并拢成刀,想要狠狠砍一下元问衢。
偏偏此时突然下起一场急促的雷雨。
雨点密集,呼啸的冷风吹开房间窗户,青色床幔呼啦乱舞。
宁瑛被披散的长发迷离了眼睛。
待再睁开,手上力道瞬间泄气消失,手掌软绵绵地搭在了元问衢脖子上,像在亲昵的抚摸。
元问衢再次遭受奇耻大辱。
盛怒之下,他握住将一脸茫然的“宁瑛”手腕,将其狠狠甩开。少女拧着秀眉摔在地上,痛的闷哼一声。
元问衢阔步上前,右手猛地捏住她尖尖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会一点三脚猫功夫就想……”
眼泪落在虎口处,烫的他话音戛然而止。
“你哭什么?”
刚才还嚣张的要四处宣扬他的糗事,跟他打架,怎么这会儿又哭唧唧了?
“我……我……”
王婳裳真的痛。
但是她哭,除了痛,还有就是跟祖母分别,又莫名其妙跟宁瑛互换了灵魂。
一上来就是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饶是她聪明,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越想越委屈,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元问衢这辈子,在刑部大牢见人流泪的次数太多,本就早该麻木,但看着面前近在迟尺潋滟的眼波,仍是心头堵塞。甚至开始反省,是不是刚才自己说话真的太不尊重她,以至于让她大打出手,哭个不停。
“抱歉,元大人。”
王婳裳低下头,不住哽咽。
她还没有忘记和元问衢的交易。
能来到香河县,都是托了他的福。诚然,她对他也有帮助,但没有他这块跳板,她的帮助毫无用武之地。不管宁瑛和他产生了什么摩擦,她都要放低姿态的讨好他。
这是王婳裳一辈子的做人准则。无法改变,也不懂如何去改变。
虽然只有短短五个字,但元问衢却觉得面前少女又变了。
跟刚才那个,仿佛是两个人。
他看了眼扔在地上的昆吾剑,突然说:“宁大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怎么说话口气一会儿一个调?刚才还对我喊打喊杀,这会儿却哭着道歉……本官着实看不明白。”
王婳裳心底一沉。
果然被元问衢看出端倪了。
元问衢心细如发,万一以后她和宁瑛又互换了该如何解释?思及此,王婳裳立马想到一个借口,犹犹豫豫地点了下头,“元大人帮助我许多,我便不再隐瞒了。我的确有一种怪病,有时候都分不清自己是谁。性格一会儿冲动暴躁,一会儿柔软懦弱……方才,元大人应该遇到的是我另一个性格。”
元问衢挑眉,“有这种病?”
“大人去问问有经验的大夫便知。”
元问衢沉默了片刻,正要松手,突然陈鼎急急闯了进来,“大人!大……”
他看到屋中一片狼藉,元问衢还握着王婳裳的下巴,漂亮的少女柔弱地半跪在地上哭泣,满脸泪痕。
这一幕很难不让人想歪。
元问衢放开王婳裳,转身朝陈鼎撒气:“你长手干什么用的?不知道敲门?”
陈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