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妙手长得五大三粗,那一脸络腮胡子是挺唬人。
“丫头片子,不想死就快点滚!”
宁瑛失去耐心,声音发冷,“我再问你一句,还不还钱?”
周妙手不理她,扭头就走。宁瑛见他敬酒不吃吃罚酒,忌惮他手里匕首,目光在围观人群觑巡,正好看到一手摇折扇的青衫公子。她朝那公子伸手,“可否借折扇一用?”
青山公子微愕,愣愣地将折扇递给她,“姑娘……请便。”
这折扇长约一尺半,比那匕首还长三寸。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宁瑛一把抓起折扇,朝周妙手后腰攻去,“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周妙手闻言回头,却已经晚了半拍。他“啊哟”一声痛呼,整个人往后退了三四步才站住脚。
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只听“刷拉”一声响,折扇展开,漂亮秀美的女子已然力透手臂,以折扇边缘为锋刃,去划他腰间的钱袋。周妙手下意识想护住钱袋,却不料对方这一招是虚晃,趁他低头,折扇狠狠敲在他后颈。剧痛袭来,周妙手登时头晕眼花。
都没人看清宁瑛是如何出手,只见她侧身一转,便准确的扼住周妙手右腕脉门。反手一扭,一声格喇喇的恐怖脆响,竟是硬生生把人给弄脱臼。
周妙手发出一声似猪嚎的惨叫,匕首哐当掉地上,魁梧的身躯犹如一座铁塔倒塌。
周妙手今日踢到铁板,涕泗横流地跪在地上告饶:“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我要你命做什么?”
宁瑛嫌弃极了,“你刚才偷的钱呢?”
“袖……袖子里。”
宁瑛用折扇对准了他咽喉,晾他不敢耍花招。在周妙手身上一阵收刮,摸出来大大小小四个颜色不同的钱袋。
周妙手心急如焚赶紧解释:“我今天只偷了一个!不巧,刚开张就遇上你了,这三个钱袋是我自己的。”
“现在是我的了。”
宁瑛通通收缴。
周妙手气得络腮胡子都翘起来了,“你你你这不是明抢吗?”
“抢你咋了!”宁瑛抬脚往他心窝一踹,“别再让我看见你偷东西,否则下次不是脱臼一只手这般容易。”
周妙手捂着心窝,战战兢兢地看了眼面前煞神,欲哭无泪,“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这女人当众抢钱,还有没有天理了……”
宁瑛不再管周妙手,而是将钱袋还给方才被偷的孩童。对方千恩万谢,李嬷嬷气喘吁吁地赶来,“小姐,你……你可知你这是在干什么?哪有闺阁女子在大街上抓贼的!抓贼这种事交给官府就好了……”
宁瑛打断李嬷嬷的唠叨,嘟哝道:“这不是官府没法管嘛,如果香河县的县令有用,怎会容周妙手这样的毛贼在街市猖狂?”
话音甫落,身后传来一阵清咳。
宁瑛和李嬷嬷同时回头,却见方才那位青衫公子携小厮正温和地看着二人。
他面目俊朗,皮肤却极白,透着一种不正常的病气。本就消瘦的身形搭配一袭青衫,如同一丛苍翠劲竹。
小厮上前一步,问:“姑娘,可否将折扇还给我家公子?”
“哦,这个啊。”
宁瑛这才想起来征用了人家折扇,“不好意思,方才情急,没找到趁手的兵器。”
青衫公子以拳抵唇轻轻咳嗽,“不碍事。姑娘仗义出手,实乃女中豪杰。”
宁瑛将折扇展开,发现扇面绘着一副水墨丹青,旁边有草书题着几行字。
她不通文墨,只觉得这扇子怪好看的。将折扇整齐合上,双手还给对方,随手抱拳行了一礼,“刚才多谢。”
青衫公子被她这豪迈不羁的动作逗笑,嘴角不自觉浅浅扬起,“其实姑娘方才言之有理,若香河县官府重视此事,贼人绝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偷窃。”
宁瑛没想到这人还挺上道。
她乐滋滋地对李嬷嬷说:“嬷嬷你看,我刚没说错吧,这位公子也认同我。”
李嬷嬷慈爱又无奈地笑了,“走吧小姐,老夫人还在那边路口等我们。她若知道此事,怕会着急担心。”
宁瑛一阵后怕,忙拍了下额头,“是我不好!”
万一老夫人有个三长两短,她怎么对得起王婳裳。
宁瑛拉着李嬷嬷风风火火便要离开,青衫公子忙出声叫住,“姑娘留步!”
“怎么?”
宁瑛转身,却没有驻足,而是蹦蹦跳跳地倒退走。
青衫公子忍俊不禁,“你的提议香河县官府会知道的,待官府抓到周妙手后,可来公堂观审。还未请教姑娘姓名……”
人群熙攘,二人被挤得越来越远。
宁瑛踮起脚,朝他挥了挥手,“下次有缘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