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立即抓起斜挎包跑出门去,她这会儿又开心了,因为马上可以有很多书看。
她很快冲下楼,许东尧看见她的时候非常诧异,举在眼前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给她发短信的界面:“怎么这么快?”
林染抿嘴笑,额头有细细的薄汗:“时间就是金钱啊,不想花你的钱。”
许东尧很喜欢听她说话,感觉一些句子从她嘴里说出来就非常有趣应景。他眼里有笑:“我刚刚看到你妈妈了,阿姨说去接小魔头,怎么,你弟弟在家很淘气吗?”
林染一愣,过了会儿,她率先往小区大门的方向走了,低着头,看不到表情,水绿色连衣裙的裙摆在热风中微微浪涌,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小,却很清晰:“荟姨不是我妈妈,我妈妈已经去世了。”
许东尧怔了怔,想接话,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想法无限混乱的缝隙里,他故作轻松地脱口而出:“我说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爸还说你随阿姨,大人的话常常不怎么可靠的。”
林染扭头看他,许东尧弯着食指刮了下自己的鼻子,低头看路,有些不好意思:“我觉得你妈妈肯定比阿姨更好看。”
林染被他那句“大人的话常常不怎么可靠的”引起共鸣:“你说的太对了,我爸从来没提过许伯伯。”
许东尧想了一下她这话的意思,想着想着,突然想起来——
“许哥你好,我是栾荟,之前一直带孩子在云京老家,总听我们家海闳提起你。”
许东尧抬眼望着她笑起来,林染知道他肯定是明白了,也跟着咯咯地乐,气氛再度融洽,年少时的悲伤很纯粹,但快乐也格外简单。
许东尧唇畔弯着弧度,弦月一般:“所以你弟弟在家很霸道?”
“不霸道,他只跟他妈耍脾气,每次把荟姨惹到要揍他的时候,他就老实了。”
“我在家也是啊,估计男生都这样,每次把我爸惹急要揍我,我就老实了,不过还是经常有老实晚了的时候。”
林染挺吃惊的,一双大眼睛圆圆地睁着:“许伯伯揍过你吗?他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像会揍孩子的人。”
“你那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表情,”许东尧颇有心得:“没挨过父母揍的男生是不完美的,我就不一样了,我从小就相当完美,都是我爸的苦劳,对了,我还特地作过一首诗,要不要赏析一下?”
林染笑得不行,盈盈眼波里写满好奇,她点头再点头:“快让我学习学习。”
“这首诗叫《父爱如山》,”许东尧看看她,其实有点难为情,他清清嗓子,豁出去地吟诵:“父爱如山,皮带棍子使人瘫。垂死痛中惊坐起,我爸说,今天这事还没完,还!没!完!”
“哈哈哈哈哈……”
林染按着肚子乐,许东尧还在逗她,故意挑着眉:“我说,我挨揍让你笑这么大声,你对我的诗是不是有点儿不尊重了。”
“不不不,”林染扶了扶眼镜,嘴角弯弯翘起:“你怎么能误会我呢,我差点儿流下心疼的泪水,好诗,好诗啊。”
许东尧勾着唇,看她乐得东倒西歪,一本正经地肯定了她的肯定:“嗯,有眼光,有品位,你是个苗子。”
前方就是进地铁的电梯,这里人很多,林染被大力撞了一下,差点扑地上去,许东尧眼疾手快地拽住她的胳膊,撞林染那位已经匆匆忙忙跑没影儿了,估计是着急赶车。
许东尧皱着眉,对着没影儿的方向睨了一眼,问她:“没撞坏吧?疼吗?”
林染瞅着他,点头:“挺疼啊。”
人是他带出来的,许东尧有点儿紧张,还抓着她,前后看看:“……哪儿?”
林染:“被你抓住的这条胳膊可能要断。”
许东尧霍地撒了手。
“骗你的,”她慧黠一笑,伸手虚飘地擎着他的手背,低头看了眼他的掌心,确认好又很快放下,疑惑地问:“还真是茧,可是你怎么会有这么硬的手茧?”
触电一般,他那只手就抖了下,喉间涌动,讲话都不大流畅:“体能…训练课吧。”
“都训什么?”
他看向别处,低低轻咳两声,脸颊热得不行:“挺多的,引体向上、深蹲、俯卧撑这些都训,还有散打。”
林染点点头:“怪不得这么有劲。”
怦、怦、怦。
怦、怦、怦。
许东尧忽然听见自己心脏加速跳动的声音——
这就算牵他手了吧?
过分了,真的是。
松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