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东尧、周兢、江望都在陶美芝家补习英语。
陶美芝是四中的英语老师,家住碧珠澜庭,时尚美丽,严厉又不失幽默。慕名找她给孩子补课的家长很多,最初是在十二楼的家里教,后来学生太多,陶美芝就在小区买了个一楼,找装修工人收拾收拾变成了补课教室。
陶美芝的丈夫叫欧旻,跟许缙仑是同僚,也在省公安厅上班,俩人经常一起下棋、打球,许、欧两家走动频繁,陶美芝也因此跟许缙仑的爱人曲锦华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许东尧从小升初那会儿就跟着陶美芝学英语。
周兢和江望赶到陶美芝家,然后发现除了他俩人都到全了,甚至包括昨天集训一整天的许东尧。大家正在测验小卷,内容是上周课堂要求回家背熟的单词跟语法。
俩人杵在门口等待发落,陶美芝严厉的目光扫了一眼,江望就肝儿颤地主动低头认错了:“陶老师我错了,我们家去云京旅游昨晚半夜才回来,今天起晚了,我保证绝没下次。”
正在写板书的陶美芝停了手,转过身用下巴示意江望回座位。
耶。
江望在心里欢呼,临走不忘用极小的气息声吐出俩字送给兄弟:“保重。”
周兢瞪他一眼,也用口型回了俩字:“叛徒。”
陶美芝继续写板书,没一会儿,板书写完了,回身把书扔在桌上,她打量了周兢好一阵,而后忍着怒气规劝:“这课你别补了周兢,回家去吧。”
周兢不是盉江本地人,长得大眼浓眉,鼻梁高挺,往门口一杵门就满了,他穿了一条黑色速干运动裤,上衣是件花里胡哨泼墨似的圆领T恤,十分扎眼,尤其配上他花红柳绿没洗净的凌乱头发,陶美芝要是再年轻五岁,就能把书砸他脸上。
“陶老师我错了,”周兢拿出江望刚刚使过的那一套:“我保证——”
“你保证,你保证什么你保证,”陶美芝厉声打断他的话:“迟到几次了?我都不奢望你能提前几分钟!江望好歹是初犯,你呢周兢,你说说,甚至来我这儿补课的,就属你住的离我最近,近到什么地步?同一个小区就差对门了,你要是住隔壁的盉江雅苑我今天都不批评你!”
二十来个孩子哄堂大笑。
周兢耷拉着脑袋,看不到表情。
“陶老师,您别生气啦,”许佳娆是个爱接话茬的,她转着笔,忍不住插嘴:“昨天周兢过生日,叔叔阿姨都出差不在家,我们好多同学一起陪他过的,玩儿到很晚,这次您就原谅他吧。”
陶美芝瞪她一眼:“许佳娆哪儿都有你,卷子答完了?好好检查!”
许佳娆吐了下舌头,低头佯装检查。
陶美芝又打量周兢一眼,只见他低着头,一副“我真知道错了”的难过样子。毕竟是有孩子的人,对于周兢父母经常把他独自留在家中的做法,陶美芝其实很不认同,在她看来,周兢这孩子非常聪明,懒惰散漫的大部分原因是父母没有正确引导。
想到这里,陶美芝基本气消了,她想出了新办法。
“周兢,下次如果你再迟到,我就把你留下,跟其他班一起再上一堂课,迟到一分钟多上一堂课,迟到两分钟多上两堂课,以此类推,你记住了吗?”
周兢依旧垂着头,悔恨状,低低缓缓地说道:“我记住了,陶老师。”
“你祈祷九月一号开学可别分到我的班,我会安排你天天住在教室!行了,赶紧回座答卷!”
周兢“十分沉重”地往座位走,邱星身边有空位,周兢就挨着她坐下,前面坐着奋笔疾书的许东尧,许东尧的同桌是邱跃,邱星的双胞胎哥哥。
“答完的可以过来交卷了。”
话音刚落,呼啦啦站起来好几个学生到前面排队,陶美芝坐下来,手拿红笔准备批阅。
周兢趁这个稍显混乱的空当用力踢了几下前面的椅子,哪里还有半点儿低落情绪。许东尧没回头,手中的笔也没停,但腰背向后移动靠在了椅背上:“干嘛。”
周兢一骇,压低声音:“小点儿声!”
陶美芝眼尖,目光又扫过来:“周兢你干嘛呢不赶紧答卷纸!”
“我那个……我借支笔。”
陶美芝一拍桌子:“真行啊周兢,上课连笔都不带,你还能干点儿啥?许东尧借他支笔。”
许东尧眼都没抬:“老师我就一支。”
邱星从笔袋里拿出一支搁在周兢面前,周兢指着许东尧桌上多余的两支笔,好像终于能“沉冤得雪”似的,跟陶美芝告状:“老师你看许东尧有笔不借我。”
“周兢你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写!”陶美芝瞪他一眼:“不借说明你人缘儿不行。”
“……”周兢又踢了下前面椅子,“恶狠狠”地警告许东尧:“行,下课别想走。”
邱跃忽然回头“恶狠狠”地警告周兢:“别踢我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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