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我已经知道了。”
“那你刚才……”
“在玩你,因为有点无聊。”
上古花精这种精神系天赋太难缠了,戴月也不知道她读懂多少自己想说的,只求没误解。
“我虽说是花精,也没那么蠢。你的想法确实对我有好处。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是我布的阵的?”
戴月正要回答。
“哦?你觉得幻惑道尊比我善良很多?那倒不见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聚阴之洼,就算是我也不能凭空造出蛊阵。”
戴月:聊天不开口还真不习惯。
她看着白荼处理尸体,正想着自己要不要去帮忙。
“不用,别给我添乱。”
“……”
出阵的时候白荼化作本体,戴月双手捧着暗红荆棘竟是走出了蛊阵。大概是草木精怪的本体不算活物吧?
白荼的信任让她感觉意外,一般来说暴露本体是很危险的行为。戴月正这么想着,白荼就变为人形,趴在她背上不肯动了。
“有点累。”
戴月这才想起白荼身上的伤口。
她把自己标榜为恶人,双手沾满鲜血,生活在暗无天日的环境里。好像光是在无尽的厮杀里活下去就是一种奢侈,她似乎也只是把自己当做一只蛊虫而已。
她妖气横生的眼睛闭上之后,尖尖的小脸透着惹人怜惜的破碎感。戴月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生活方式,她只是觉得没有人会自愿选择这种活法。
让一个花精残暴嗜血,实在是逆天之举。
白荼静静地听着戴月的心声,她只是在赌人类的贪婪。自爆弱点不过是她引人上钩的手段,只要对方一有恶念,根本无法抵御杀害她的诱惑。
她是带着诅咒与恶意出生的“解语花”,能轻易读懂人心。再纯洁的圣人只要和她待久了,心里不可告人的欲念就会一步步吞噬良知,然后怂恿对方用最恶劣的手段把她杀死。
她被杀害了无数次,她的不死之身让她牢牢记住了每一次痛楚。那个男人说,她只要成为“蛊王”,就能实现一切愿望。
那么是不是能许愿,自己可以永远长眠呢?
直到现在她听见了这个人有力的心跳,似乎血管里流的都是滚烫的善意。她想剖看看看,却头一次起了不愿意让它停止跳动的念头。
前方密林有响声,白荼听见这个人心里在说:野生玉牌。明明她手里就有一大堆,对方竟不知道向她要。
仇风四处晃荡,幻惑秘境的地形实在是太过复杂,他绕了半天也没找到出路,仿佛在同一个地方打转。
直到他看见一抹水色的长袍,认出那是归一门的形制,心里活络了一下,准备上前搭话。
“小师姐?你们……”仇风看见那个平平无奇的归一门弟子竟然背着白荼,心里有些微妙的不爽。
可恶,他身为同门都没背过小师姐呢,一个别宗弟子,他,他凭什么!
“岳代?”
戴月扭头,这是燕淮的声音。
她于是没去搭理刚出现的昆仑弟子,“燕淮,你和他们也走散了吗?”
见她说完这句话,刚出现的昆仑弟子瞬间脸色有些不自然。戴月正猜测对方是不是突发恶疾,只听白荼软糯的声音响起,“仇风师弟,你是来找我的吗?”
戴月原本只是用余光打量,现在瞬间扭过了头。
“你叫仇风?”
不是吧,这么巧?真假千金就这么见面了?嗯,感觉有点怪怪的,真假少爷?
燕淮向来风平浪静的脸上竟然能看出吃惊的表情,那他应该确实很惊讶。
戴月见场上的两个男子都看着对方变成了木头,不禁起了看戏的心思。
“你才是仇风对吧,”那个昆仑弟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想和你换回来,我不想再占用你的身份活下去了。”
“是,我一开始的确想过要抢你的机缘,但是我现在知道错了,我的良心日日夜夜都在承受非人的折磨。这种日子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们出去就换回来吧。”
……原来真燕淮是个话痨吗。
算上眠桑城那次,这个真燕淮躲过了必死的命运,但是看他现在涕泗横流的模样,一时不知道这是好运还是背运了。
白荼注意力从戴月身上移开,开始疯狂读取刚出现两人的心声。
燕淮道:“不必如此,我待在归一门很好。”
这是打算将错就错了,正常人都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台阶。对方不追究,身份也没暴露,上哪去找这么好的事。
谁知那昆仑弟子看向白荼,“小师姐,你跟我一起走吧,这个昆仑山太可怕了,我知道他们都想杀了你,但是我没用,我不能保护你。”
戴月听到白荼很轻地冷笑了一声。也是,你说的那几个潜在杀人犯现在可能已经被你师姐吃光了。
天真了啊,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