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长亭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从床上坐了起来,觉得昨晚上的一切像梦一样!
长亭一怔,梦?她是不是又做梦了,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老梦到苏延!
阿宝进来侍候她更衣梳洗,看到床尾放着的小酒瓶,捡起来不解道:“这是什么?”
长亭看着酒壶一怔,原来不是梦啊!莞尔道:“朋友送的,放着吧。”
“好。”阿宝应着,心里却在嘀咕,什么朋友?啥时候送的?她怎么不知道?把酒壶摆到了一旁的架子上,又道:“大人准备了礼物,让姑娘今儿去给定远伯夫人送去。”
“行,我知道了,梳妆吧。”
长亭今日穿了一件织蝶白绢褶衣,内搭浅羽黄圆领衫,下搭杏黄提花十六破裙,摇曳生姿却不失端庄典雅,看起来从容有礼,适合见长辈。
家丁把礼物放上了马车,阿宝扶着长亭上车,二人坐稳后,阿宝吩咐下人驾车,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前往定远伯府了。
车子到了城北长干里,这是建安最显赫的一处巷陌。
因为西邻清溪,背靠西山,依山傍水,景色优美,所以建安城的王公贵族们都偏爱在此建府立宅。整个长干里,高门贵室,鳞次栉比。芳园花榭,目不暇接,十步一景,百步一绝!
定远伯徐昌是高阳长公主之子,高阳长公主是世祖皇帝与顾皇后之女,显宗皇帝的胞姐,按辈分还是小皇帝的姑奶奶,所以这定远伯还是小皇帝的表伯父。
这定远伯府曾是高阳长公主的公主府,公主薨逝后,府邸便由儿子定远伯继承。
伯府下人迎着长亭从西侧的角门进入,通过外院的连廊进了后院的大门,方到了正房大院。
两个穿着红绿花布衫的小丫头正坐在门廊下嗑瓜子,看到长亭后,就连忙抖了抖身上的瓜子皮,拍了拍衣服迎上去,笑着福身道:“表姑娘来了。”忙扶着长亭往正厅走去。
长夫人听到院内的动静,也站起身迎了过来,长亭含笑福了个礼道:“姑姑万安。”
长夫人三十七八的年纪,体态微丰,端庄娴雅,乐呵呵拉着长亭的手往榻上坐,“前不久还跟你父亲抱怨,说亭丫头都不想我,这都好久不来看我了。”
“怎么会不想姑姑呢?姑姑也知道,父亲看我的紧,我有几分自由啊?”长亭盈盈笑道。
“得了吧,谁不知道你鬼心眼儿多,你父亲能看住你?”长夫人笑道:“昨儿遣人给你们送锦鸡,你都不在家里。”
“姑姑疼我些儿,别跟我父亲说去。”长亭抱着长夫人的胳膊软软撒娇道。
“我的心肝儿,姑姑怎么不疼你?”长夫人搂着她,笑道:“你父亲政务辛苦,你也多少收敛一些,别太胡闹了。”
“是,侄女儿会注意的。”长亭乖巧道。
阿宝露出欣慰的笑容,起码在长辈面前,姑娘还是装的像模像样的,像个大家千金。
“本来你好不容易来一回,该咱娘俩好好说会儿话,可不巧这几日我这身上有些不舒坦,不能久坐,待会儿让你大哥哥来陪你坐坐。”
“自是姑姑身体为上,姑姑要好好休息。”长亭挂着极勉强的笑容,终于开始扯上正题了。
长夫人叹道:“反正你哥哥到现在还没有安排上职务,也就是闲人一个,终日懒散在家的。”
“姑父没给安排吗?”长亭询问道,定远伯是左卫将军,在左卫府给儿子谋个差事不难吧?
长夫人摆摆手道:“害,你也知道,你哥哥性情柔弱,哪儿能在左卫任武职?是想着给他谋个文官的职务。”
长亭尴尬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魏国崇文抑武,官分清浊,武官确实没有文臣清贵,秘书省和中书省都是极抢手的去处,没点儿关系真不好去。
听说苏承起家【注1】就是做秘书郎,很快就要去供职了,也是,虽然他父亲早逝,可也是兰陵苏氏的郎君。
定远伯虽是高阳长公主之子,可高阳长公主是云中顾氏外甥女,五年前,云中顾氏覆灭案之后,所有顾氏相关外戚都被朝廷边缘化了,定远伯在朝廷没有什么话语权。不然,长夫人也不会想着让长泓帮儿子谋出路。
“最近父亲屡屡跟我提起,说他晚上老是做梦,睡不安稳,还去庙里拜了菩萨求了签,菩萨说,他近期当修身养心,少为尘务所扰,方得无恙,父亲都起了冲退之心呢!”
“当真如此严重吗?”长夫人惊讶道。
“是啊,最近户部事情好多,父亲都是小心谨慎的,生怕被人拿了把柄。”长亭故作愁苦道。
“哎哟,这倒是我思虑不周了。”长夫人语带自责,忽然想起丈夫提过近来因为度田新政,户部忙的不行,长泓根本脱不开身,“大哥人才平庸,保全自身便足矣了。”
“嗯,侄女儿也是这样认为。”长亭眼神无比真诚。
长夫人点点头,忽然询问道:“你一贯与苏二公子交好,可知他的堂兄弟苏延?”
长亭一怔,怎么苏延才回来不久,就所有人都知道了?还得到如此关注?风头快赶上她建安第三绝了,点点头道:“略有耳闻,姑姑问他做什么?”
“听说,他最近回建安了?”长夫人试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