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伊丽莎白女王撒手人寰,将伤痕累累、内外交困的国家交给子孙。
强权陨落,也让学术界成立皇家学会的企愿化为泡影。
在享受了数月君主离线制的快感后,新国王,带着“天授君权”的光环坐稳宝座,但他仍然担心江山不能永固,一方面,为了维持海洋利益不择手段,另一方面,利用宗教混乱转移国内矛盾。
尤其是,在国会大厦地窖里发现准备暗杀自己的四十桶炸药之后。
偏执、迫害、谋杀,变本加厉。
在人人自危的氛围下,威廉无法呼吸。
他反抗了,失败了,被剥夺头衔,秘密流放到美洲。
以上,就是机械师的背景故事,乏味、单调。
但沐白在威廉身上看不到悲哀,相反,这个成熟稳重的中年男人,似乎对美洲的荒蛮生活略有期待。
机械师向沐白展示这几天的劳动成果:
水,在密闭容器中沸腾,蒸汽顺着两个空心管子进入容器上方的空心金属球中。
之后,水蒸气会由球体的两旁喷出并带动球体转动。
据说,这是世界上最早的蒸汽机。
就这么个小玩具,让机械师兴高彩烈。
“古罗马人的汽转球,在我手里复原了!”
对此,沐白十分无语。
“所以,你比我早上船这么多天,啥都没干,就缩在这里摆弄玩具?”
“玩具?”机械师摘下眼镜,满眼都是不理解,他想用衣袖擦干镜片,却越弄越脏。
“这其中蕴含着变革性力量,完全可以创造一种新的生产方式!让教皇滚蛋,国王下台!”
行,那你接着玩吧。
沐白发现威廉有九十的机械维修,于是把报废手枪交给他。
机械师仔细端详了一番,心里生成了一套完整的升级方案。
“给我一个晚上,我能让它完好如初。”
看到机械师信心满满的样子,沐白突然不忍心告诉他事实——这把枪是他们四人唯一的武器。
“那就拜托了,可千万不要失败啊。”
沐白拍了拍机械师的肩膀,离开夹层,向船尾走去。
那个海盗说的没错,水手们背着船长,在船尾狭小的舱室里架起长桌,摆上八副扑克牌,夜夜玩到通宵。
直觉告诉沐白,赌场作为特殊地点,肯定有重要线索,他上前和今晚的赢家打声招呼,说不定会拿到有用信息。
赌场里烟熏火燎,空气中弥漫着唾沫和酒精,让沐白睁不开眼睛,他穿过人群,费力挤到桌前,却差点被一把断腿椅子绊倒。
赌徒们看到生面孔踉踉跄跄,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沉睡的欲望再度苏醒。
这位名叫沐白的贵客,脸蛋干干净净,风衣一尘不染,一定非常好骗吧。
沐白也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但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他冲着桌子对面,那个今晚的赢家——水手长,说明自己的来意。
“我要跟你赌。”
沐白的请求没有得到回应,只引来一大片嘲笑,水手长装作没有听见,吞下半杯烂酒,之后对沐白竖起中指。
沐白并不生气,他颇有风度地敲了一下桌子,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要跟你赌。”
水手长眨眨眼睛,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他挥了挥施惯了鞭刑的大手,示意手下堵住沐白退路。
“我为什么要跟你赌?”水手长开门见山道。
“因为我有钱。”
沐白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银币,拍在桌子上。
周围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瞬间没声了。
钱,代表诚意。
沐白随随便便就掏出相当于上级水手一个月的工资,足以让众人刮目相看。
听见先令叮当碰撞的清脆音响,水手长有些慌乱,他本来就是因为缺钱才决定再次出海,口袋里所有硬币的价值,尚不及沐白赌注的三分之一。
赌注要对等,不然面子挂不住。
水手长咬咬牙,从裤兜里掏出一个袖珍罗盘,推到沐白眼前。
罗盘全身多处锈损,表示方向的字母已经完全模糊不清。
背面没有刻下原主名字,只能看到,张狂到极致的五芒星,花纹中央,有一个像是眼睛又像是火柱的图案。
水手长有些得意。
“东方人,你没见过这个吧。”
怎么会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