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踹的士伍虽然跳脱,但却并不恼怒。他并非不知好歹,立刻涨红了脸、讪讪地退到一旁,不敢再造次了。
张鹏嘴角含笑,将一切看在眼中。他对那士伍招了招手,又喊上其他围在四周跃跃欲试却碍于规矩不敢上前的年轻士伍,说道:“若是想学的,就到近前来,认真看好,俺可不教第二遍!”
此话一出,那些年轻的士伍可高兴坏了,顿时一拥而上将张鹏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老丈气得跺脚,对张鹏劝道:“鹏娃子,你这样可就坏了规矩,这做米线的法子是门能够立身富家营生,怎能轻易就便宜了这些竖子?”
张鹏笑着说:“无妨,这就是一做食的法子罢了,俺一个人可照顾不到全里的阿丈、阿母,总得有几个帮手哩。”
老丈见状,也不再劝,而是挥手将年轻士伍们驱散到一旁,训话道:“你们这些娃子好不晓事,士伍鹏平白将手艺教给了你们,还不快叩拜师!”
士伍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知所措。毕竟他们都和士伍鹏一般大的年齿,虽然近来鹏很出风头,但想起往日,众人印象中鹏还是个少言寡语的窝囊人。如今要向其叩拜师,竟有些拉不下脸面来。
老丈见此情形,哪里还不晓得这些混球脑子里的龌龊想法,顿时火冒三丈,一嗓子喊来了他们的阿媪、阿翁,三言两语说明情况。
后面的事根本不用老丈操心了,那些上了年纪的邻里一听士伍鹏竟然肯教这手艺,顿时上去几脚就将自家的孩子踹倒在地上,也不管孩子愿不愿意,按着他们的头就“砰砰砰”地磕了三个。
张鹏有些哭笑不得,也没工夫挨个去搀扶,只得应允了这火线“拜师礼”。
其实他的想法很简单,这做米线的法子看似复杂,那是因为大家从来没见过。只要时间一长,这么简单都东西有经验的木匠看一眼就能明白,除了做石磨需要费些功夫,其他的工序根本不值一提。与其别人偷师形成恶性竞争,不如光明正大的教给里中的所有人。
大秦人口众多,就算全里家家户户都做米线,也不一定能满足阳城县的消耗,更不要说走出淮阳郡、走到全天下了!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只有大家一起致富,你家富了才安稳。要是全里都是饿殍,只有你家中炊烟袅袅,请问你敢闭眼睡觉么?
不过张鹏也确实没想到,自己竟然一下子成了里中大半士伍的老师。秦人淳朴如斯,虽然偶尔会狡黠一些,犯点嘴碎、贪小便宜的毛病,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却能有坚定的立场。
只不过,张鹏初为人师便要开溜了。他还另有要事,一待硕拾蛤回来,便将教授的任务交给了他,并当众言明士伍硕是自己的大弟子,让其他士伍们老实学艺。
硕一见自己出去没多久,大兄就把手艺公开了,顿时老大不高兴,张鹏好说歹说,这厮还闹情绪。最后多亏了硕母拎着耒耜把子站在一旁监督,硕才老老实实的当起师父来。
张鹏所谓的要事,就是给县里的上吏们送米线。
丰牛里已经被自己征服了,县城还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