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听到喊声,脚下止住步子,回看去,只见里门监迈着方步走上前来,指着自己的腰间斥道:“系紧带子,松松垮垮,想什么样子?”
说罢,里门监摇着头道:“到了县中,就是咱们三树里的脸面,你这样子,平白让人看低了咱们里!”
陈胜连忙将自己的腰带系好,又整理了以上短衣,直到里门监勉强地点了点头,才如蒙大赦地施礼告辞,迈开大步而去。
里门监也是好心,他作为守门人,本无纠察衣冠之责,但陈胜若就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上路,恐是走不出多远,就会被亭长捉住,当成浪荡子给拘押起来。
陈胜心里藏着事儿,脚下更急,先是沿着大路直奔县城方向而行,沿途穿过好些田间小径。他不住地和相熟识的士伍们打招呼,连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人也点头示意。用了半天的时间赶到县城后,在一个进城贩鸡的游商处,花费一枚半两钱买了一泡鸡血,又顺便捡了很多鸡毛,然后才往回折返。
不过归途并没有走原路,陈胜进入县城外的一片小树林,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蹲下。四面环顾一番,见无人注意到自己的行踪,便猫着腰一头扎进了灌木丛中。
他走的是一条布满荆棘的小路,正因为难行,所以基本没什么人。而且此时正是黔们下田上工的时候,大家都忙着自己手头上的活计,很少会有人抬头仔细观察不相干的地方。
等到了里墙外,陈胜熟门熟路地在一处僻静的所在,纵身翻过了里墙,轻手轻脚地悄悄回到家里。他把买来的鸡捆结实后丢在角落,便哪也不去,只躺在榻上闭目养神,脑子里不断地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月上柳梢,已经是黄昏时分,陈胜才猛地睁开双眼,坐起了身。来到院中,仔细地分开柴扉,避免出声响。从里向外看去,三树里的住户已经熄灭了灯烛,陷入一片沉寂。
“时间刚刚好!”陈胜心里暗道。
他转身回屋拎上装满鸡血的猪尿脬,怀里揣满鸡毛,就从屋后翻出低矮的院墙,直奔里佐鸠家而去
一路摸黑慢行,踮着脚尖来到鸠的院门外,陈胜擦了擦额头的细汗。他要做的事必须隐秘,若是不小心被人现,下场肯定不美。
陈胜把猪尿脬抓在手中,用锋利的石片来回刮了几下,瞬间鸡血便喷涌而出。
“哗啦啦”陈胜将血撒了一地,还像模像样地画了一些连自己也看不懂的鬼画符出来。
这时,里佐鸠宅子里看门的隶臣本已经入睡,他恍惚中听到了声响,迷糊地爬起身,推门走到院子里查看。
陈胜并不慌张,他有条不紊地做完一切后,才将沾了血的石片揣在怀里,踮着脚尖悄悄退去。等到里佐鸠家的隶臣闻声开门时,哪里还有陈胜的踪影,映入眼帘的惟有院门口刺目的鲜血和狰狞的画符。
“啊!”
这隶臣大叫一声,忙不迭地奔向后院,连摔了几个跟头,慌张叫喊:“主公,大事不好啦!”
这一嗓子喊出,里佐鸠的家中顿时鸡飞狗跳,邻近的几户人家也亮起了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