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向算无遗策的李小四这次居然失算了。满以为沈万田被杀的事会闹得满城风雨，谣言满天飞，没想到一到单位就被告知，上级已经发了封口令，任何人不得讨论宣传沈万田被杀的事情，如果外面有谣传，还要做好辟谣工作。

李小四心里一惊。沈万田被杀发生在昨天深夜，当时在场的人除了那个杀手，加上自己三个，其他全是金龙堂的人。杀手自然不会去到处宣扬自己昨晚的丰功伟绩，汪小可和王虎也跟自己一样，是不希望事情外传的人，金龙堂那边孙灿已经表明了态度，与自己达成了共识，不会对外宣布沈万田被杀的事。这么一来，上头是如何这么快得到消息，并已经形成了对策呢？

转念一想，连自己分局大队在金龙堂都安排了数名卧底，那么反黑支队、情报支队在金龙的堂的卧底应该是不计其数，所以市局及时得到情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这样一来，问题也就来了，向上头报告沈万田死讯的卧底昨晚有没有在现场，自己三人在那里出入的事情他知不知道，有没有报告上级，他有没有可能还知道更多自己与汪小可二人昨天跟孙灿发生的事情？

想到这里，不由得埋怨自己心细不够细腻，昨天一天实在是事情发生得太多太突然，以至于考虑问题不够全面；另一方面，也有可能是自己存了侥幸心理，潜意识里认为没发生多大事，不会造成太大影响，而且自己一向成绩突出威望又高，应该不会摊上什么大事，然而这会儿突然想到，汪小可跟自己可不一样，可能随时要接受审查受处分的。

心里着急，马上跑回办公室，把门一锁，打电话给汪小可，但是那边已经是无法接通的状态了。

正准备再打王虎电话，一个陌生号码打过来。

“四哥，我是虎子，借了别人的电话打给你的。”王虎在电话那头压低声音说话。

“汪小可怎么样了?”

“早上刚到所里，就被几个人带走了。听炮哥说，他认识其中一个，应该是市局政治部的。”

“政治部？动作这么快，规格这么高？”李小四皱眉，“你呢，有人找你没？”

“目前就黄所长跟我说留在所里，不许外出，不许跟外面人联系，所以……”

“我知道了，你赶紧挂电话回去，不要急，我去想办法。”李小四说道。

王虎那头没有多说，直接挂掉了电话。

李小四挂完电话，一屁股坐到办公椅里，狠狠地敲自己的脑袋，懊丧不已。

*

汪小可早上起来神清气爽。想想昨天，校园凶杀案，飞车枪战，黑老大被杀手狙击，这一天过得，比进入警察队伍这几年加起来还要精彩。这么丰富的人生经历，看来自己向往的刑警生涯指日可待啊。

一看时间才刚六点，心里暗笑了一下，知道自己潜意识里终究还是想去见施曼琴的。那也没有什么必要压抑自己，想去就去呗。想想昨晚离开时施曼琴那哀怨的眼神，心里有团火立即被点燃了，恨不得马上飞到她身边去抱着她哄哄她。

回头一看李小四还在呼呼大睡，也不想去吵醒他，正准备轻手轻脚开门出去，那个人翻了个身，说道：“捷达钥匙在我裤兜里，摩托车钥匙在进门口放钥匙那地方，随你开心，自便好了。不要说话，我确实没醒，不要吵醒我。”

想了想，去门口拿了摩托车钥匙，也没再搭理李小四，直接下楼骑车往施曼琴的安全屋去了。

一路骑行一路思绪飞舞，发现自己不管想什么问题最后都会想到施曼琴身上去。昨天自己走后她睡得好不好，有没有还在生气，这么早过去她有没有起床，如果起床了又在干什么，等等等等，想得越多就越是想见她，把车骑得飞快，恨不得马上就到她身边。

好不容易到了地头，走到门口，拿出钥匙来开门，眼前浮现出每次打开门施曼琴都是**着的情形，才发现不但脸在发热，握着钥匙的手居然在轻轻颤抖。心里不由得讪笑了自己一下，屏息凝神，打开房门。

哪知道一进屋，才发现眼前并没有自己之前想象而又期望的香艳场面。施曼琴根本不在屋里！

汪小可吃了一惊。怎么回事？难道因为昨天的事生气所以不辞而别了？心思马上混乱了，过了半天才想起去察看房中的蛛丝马迹。结果一看之下，更加丧气了。施曼琴就是净身进来入住的，完全没办法判断她到底留下了什么，又带走了什么。

万般无奈之下，随手掏出了手机；才掏出来，又自己苦笑了一下。别说施曼琴身上没有电话，就算有电话，自己也不知道号码；再想深一层，除了留在自己脑海里的记忆，施曼琴还留下了什么？这一走只怕从此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人生的轨迹再也不会有任何交点了。

本来也就是，自己只是一个小警察，而对方是个万人景仰的偶像明星，两个人又哪里有什么共同点了？可能是因为感激，甚至是因为刺激，一时冲动，一时情迷意乱，回过头来一看，根本就没有在一起共同生活的基础。算了吧，这样也好，对她，对自己都好。

汪小可想到这，转过头来，准备离开。

“你看我多机智，赶紧来吃早餐吧！”

施曼琴手提塑料袋，笑容满面地看着汪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