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中途醒过很多次,其中大半是被痛醒的。她一开始觉得腿痛,可过了一会儿又觉得全身都痛。迷迷糊糊的,痛醒了然后又睡过去,睡着了又被痛醒,这可能是她有生以来最难熬的一觉了。
等她真的睡醒时,却又觉得浑身舒畅了不少。
腿好像没有那么痛了,身体也不那么热了,头也开始清醒不再想什么事都总像黏黏糊糊塞了一团浆糊似的。这当然不是陈念身体好,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毕竟陈放带回来的药品,并不是摆设啊。
动了动手,陈念感觉手被什么重物压住了。待侧脸看过去,虽然只是一颗乱糟糟的头,但陈念立即认出来,这是她哥啊!内心激动得差点要湿了眼眶,陈念赶紧用另一只没被压住的手用力捏了自己一下。
“嘶~”她微微吸气。疼。是真的啊。
陈放似乎累极了,睡得很沉。如果是在以前,陈念这么动一下,他早就醒了。陈念一觉起来看到她哥就守在自己身边后嘴角就无意识的微微上翘了起来。她轻轻摸了摸她哥的头,嗯,乱是乱,但还是软软的。只是他那么大的块头,这样坐着俯身睡,不会觉得难受吗?陈念盯着她哥看了一会儿,自己都觉得他这个姿势古怪不说,睡着的话也会难受的吧。可陈放又睡得这么沉,陈念就不忍心叫醒他了。
默默盯着他哥看了好一会儿,陈念才终于移开目光打量起自己所处的环境。
她其实不太记得她上了临时救援车之后的事情了。依稀是到了市政厅,然后……啊,曼曼也在这里……后来……后来的事就完全没有印象了。刚刚醒来时还能抓到一点回忆里的影子,可现在回想起来,全都是一片空白了。不过那些好像也没有什么好重要的,毕竟陈放在她身边了。
她现在所处的房间,像是一间会客厅。格局挺大,装修很好但一板一眼的风格让人觉得严肃,她现在正躺在一张暗红色的沙发上,沙发很大也很软,在沙发旁边的实木茶几上,还摆放着一些医药用品。陈念想着,那些是给自己用的吧。她打量完屋子后,陈放还在睡,陈念索性继续盯着陈放黑黑的脑袋看,觉得现在这一刻真好。
是真的很好啊。陈念想,她在和陈放分开的那些时间里,一颗心就像装满了羽毛一样,飘啊荡啊怎么都落不到地。现在好了,那些羽毛都落下来了,安安稳稳的,挺踏实了,这种感觉是真的很好啊。
陈放醒来抬头时,一眼就撞到了陈念的目光里。
他弯了弯嘴角,整张脸便柔软下来,刚睡醒的声音里还带有一点点的暗哑:
“……小念。”
陈念故意皱了皱眉头,两分淘气三分撒娇:
“手都被你压麻啦。”
“呵~”陈放被她逗得轻笑出声,“给你揉揉。”
说完倒认真的将陈念的手放在手心里轻轻揉起来,陈念却在这时注意到,陈放另一只手的衣袖挽到了手肘上,而露出来的那截手肘处,则缠着绷带。她立刻有些紧张:
“哥,你受伤了?严重吗?”
“小伤的,没事。”陈放回答着这话时连看也没有看自己的手肘处,他依然低着头给陈念揉手,不光是手,手关节,手臂,都揉了一遍,同时还询问着,“还有哪里麻?”
陈念就摇摇头。
“那还有哪里难受?”陈放不太放心,“虽然给你吃过止痛药了,但是怕影响临床判断,只给你开了少量。”
陈念还是摇头。
倒不是为了让陈放宽心,而是现在自身的状况确实好了很多,虽然腿上还是痛,但并不是不能忍受。比起昨天来说,这已经很好了。
不过想到昨天,陈念就往窗口望去,天色暗沉沉的:
“现在什么时间了?还是晚上吗?”
“嗯,是晚上。”陈放将陈念的手放下,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刚刚那样的睡姿也让他的手脚僵硬发麻,一边活动着一边走到窗外往外面看了一眼,“不过你睡了一天了,这已经是第二日的晚上了。”
陈念也想下床看看外面,陈放看出她的企图,又绕着茶几走了回来,在她身边重新坐下:
“你现在就别想着下床走动了,你骨折后没有做好复位,又硬撑着走动,在原有伤势下又加重了,现在重新给你做了固定,你得好好在床上躺两天,再尝试着看能不能走动。”
陈放说这话时,声音平缓不轻不重,但陈念知道,陈放是有些自责的。可是自责做什么呀,陈念有些心疼的想,做哥哥的也不是非得什么都对妹妹负责的啊。陈放把她看得太重了。但同时,陈念也非常的开心,这是连她自己都无可否认的。听完陈放的话,她乖乖的点头,忽而又想到什么,抬头跟陈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