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室内,周泽正在帮陈念重新固定腿上的夹板,其实如果条件允许的话用石膏绷带固定的效果更好,但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就在十分钟前,正是值班室内的周泽在千钧一发之际将陈念从那个死亡走廊给拖到值班室内的。周泽是这样说的——
”也算你运气好,你那一跤摔得远,离得值班室近了,不然我还真不敢冒险把你拖过来。“
就是在给陈念固定夹板时,也还在说:
”当时真的太险了,门一关那人就爆了,迟一点,我俩都完蛋了!“
他说到这里,似乎还特别的感慨自己的好运气,兴致勃勃的在刚固定好的夹板上拍了一下,然后陈念就痛得狠吸了一口气。
陈念想把校服脱掉,上面蹭到了很多走廊地板上那些黏糊糊的液体,又臭又脏。一开始她以为自己完了,因为石悦说这些液体也会感染人。可周泽却让她放心,并说自己之前也沾到过,但是并没有被感染。
周泽猜测,只有人被感染后爆出来的那些肉泥才有能力感染其它人,而那些肉泥如果没有及时附在皮肤上,活性也会慢慢减弱,当它变成干巴巴的黑色时,也不具备感染别人的能力了。
”嘿,你运气真好。“周泽从置物架上翻出一套新的病号服,他看了看上面的码数,“XL?你穿可能太大了……”
可这种时候也没得挑了。
周泽背过身去,陈念三下五除二利落的就换好了衣服。可是裤子的话,她一个人没有办法穿。周泽毕竟是男人,陈念没打算让周泽帮忙,也就放弃了。
周泽比陈念大五岁,上个月才刚来这家医院实习。一米七几的样子,不高不瘦,戴着副细边眼镜,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很是斯文,可一说话吧,就是特别话多的大男孩了。
既然周泽在,陈念也没有去找石悦的手机,周泽很爽快的把手机借给陈念:
“虽然现在有信号了,不过还是不太稳定,你试试吧。”
几分钟过后,陈念把手机还给周泽。她问周泽:
“你有什么打算?”
周泽愣了一下,似乎还没决定,于是同样的问题抛给了陈念。
医院的广播并没有关闭,那条“以下插播重要信息,全市爆发病毒感染,请所有市民关好门窗,待在室内,等待最新进展。”的信息依然循环播放着。
”我们得尽快离开医院。“陈念顿了顿,说出自己的理由,“我并不觉得现在的局面能在几天之内控制下来,那些血人现在看起来还能避开,可之后呢?保不准还有什么情况是我们设想不到的。最重要的是,我知道医院里还有很多人躲起来了,可是你想过没有,没有食物大家能支撑多久?或者情况更糟糕,病毒还在持续扩散,如果等这个医院到处都挤满了血人,我们就困在这里了。”
“嗯,你说得没有错,但也不能否认,暂时躲避起来等待救援是最保险的。”周泽推了推眼镜,突然问道,“你刚刚跟你哥通电话时,还说了什么?或者说,你们怎么计划的?”
陈念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盯着周泽,道:
”周泽哥哥,你家里人现在安全吗?你不想回去跟他们会合吗?我们一起下去吧,我哥会在医院外面接应我们的,到时我们可以先把你送回家。一起行动的话比一个人更有安全保障的吧?“
周泽盯着陈念没有立刻答应,老实说,陈念现在有些心虚。
她想下楼,想跟哥哥会合,待在医院里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只能是浪费时间。可是刚刚她拖着骨折的腿,一步一挪艰难的往值班室走时,那么短那么短的一段路上,却几乎耗费了她所有的体力。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根本没有能力拖着这样的身体从四楼下去,离开这个医院。
她很怕周泽不同意,因为怎么看,周泽要离开的话,比起带着一个拖油瓶来说,都是他一个人行动更方便。
虽然很天真,但这个时候,陈念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周泽身上,寄托在周泽的”热心肠“上。毕竟当初换个人的话,很难会冒险将她从一个快要爆了的感染者身前拖开。
陈念的希望没有落空。
周泽思考了一会儿,终于点了头。
他们把能穿上的衣服都穿在了身上,用周泽的话说,如果不走运又碰见了要爆的人,多一件衣服多一层保险嘛,那些爆出来的肉泥得挨到皮肤才会找到地方渗入进去。陈念没有任何异议,忍着恶臭把校服又套在了外面,虽然多穿一件衣服就多一层保障大多出于心理暗示,但聊胜于无嘛。周泽还把值班室里的临时床位上的毯子都扯了下来笼在身上,两个人此时都滑稽极了,换作平时肯定要笑场的,可这个时候,两个人对望着,脸色都惨白惨白的。
临要出门时,周泽又退了回来,嘴里念叨着:
”不行不行,我们这样出去还是太危险了,只有防具没有武器啊!“
说完他又开始在值班室里转来转去,看能不能找到个趁手的东西当武器用。但值班室就这么大点,周泽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个啥,陈念也瞎出主意到:
“要不,你……揣个电水壶?”
周泽看了看那个不绣钢的小型电水壶,妥协道:
“行吧。”
聊胜于无嘛。
两个准备妥当,对看一眼,相互给对方打了气,才悄眯眯的打开了值班室的门。
值班室就对着电梯的,周泽扶着陈念却在走到一半时停了下来。
陈念不解的低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