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希两人皆是没有说话。
“来自家人的压力,来自责任的压力……真是可怕啊,他们是谁的父亲,又是谁的丈夫,亦或是谁的儿子?
“说白了还是不愿意接受现实罢了。拼尽全力延长自己的生命,只为了那么几枚少的可怜的铜鼠……”
老让头手指微微用力,伴随着轻微的外壳碎裂声,将那只可怜的蚰蜒捏成了两段,啪嗒啪嗒的掉落在桌子上,仍在兀自扭动。
“我警告过他们,这种药不能多吃…不止一次的警告……”
“结果呢?他们顶了一天,顶了两天,又顶了三天四天……除了我,再也没有任何人对他们伸出援手。”
“药越吃越多,越多效果越差,越差就吃的越多!到最后,如果哪一天我不拿出药给他们,他们就要操刀子跟我拼命…”
他面色阴冷,盯着沉默的艾希:
“我警告过,我拒绝过。但他们为了药,为了救自己和家人。竟然选择威胁我!威胁这个在他们绝望到极点时递给他们最后一根稻草的恩人!”
他一把拉起自己的上衣,露出腹部一道狰狞的疤痕。
“看到了吗?他们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
“这一刀,差一点就割断我的肠子!你还敢说他们是无辜的人?”
艾希微微抿住了嘴唇。就连一向没什么脑子的凯瑟琳都面带不忍的看着老让头。
“所以,”
老让头放下了衣服,语气恢复了平淡,
“我加大了其中一味药的剂量,这改变了药物性质。让它从救人的药变成了杀人的药!”
他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门外,
“是我动的手,”
“但不是我害了他们。”
“是那些工厂主们!”
“是高等阶级们!”
“是黑心的医生们!”
“是这个时代逼死了他们。”
老让头用两手撑着吧台,上身前探。紧紧盯着离得比较近的凯瑟琳的眼睛。
“这位小姐,请问你见过下层人民挣扎求生的样子吗?依我所见,你至少是中产阶级出身吧?”
凯瑟琳有些不知所措,面色惊惧的后退了一步。
老让头眯起了眼睛,扫了扫惊慌的凯瑟琳和面色沉重的艾希。嘴巴蠕动两下,却没有再说什么。
他用右手轻轻把蚰蜒还在抽搐的尾部和已经爬出去一节的头部通通扫进左手里,接着顺手扔进了脚下的垃圾桶。
“或许你说的是真的,或许你有你的苦衷。但是这并不能把你杀人的罪行掩盖过去。你当时完全可以寻找警局的帮助。”
艾希垂下眼睛,淡淡说道。
“哼哼,警局……警察也不是什么好人。”
老让头冷笑了一下,从吧台下边拿出一只看上去脏兮兮的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廉价威士忌。
“你!你怎么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