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就是在府中扮演山贼的那位?当初他在府中不辞而别,惹得众人嗤笑。如此一个连规则也记不住的人,难道做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不成?”
“那倒没有。”
夏侯延见到夏侯承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不由有些沮丧。
“当初他从府中直接回去,后来听张舆说,他那个三叔与他一起进了延嘉里学馆。而且在第三天,便背诵出了《急就篇》,加上华恒华畅也在其中,于是小弟便多上了点心。谁知道……”
“什么?”
“这个张韬进入学馆不过三个月左右,已经将五篇全都背诵下来了。”
“什么!”
夏侯延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惊疑地问道:“全背了下来?不可能!你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夏侯承苦笑道:“华氏兄弟听到以后,也是如兄长一般的表情,我又怎会看错?”
“是我看错了。”夏侯延有些失神,半晌方道,“张韬此人丝毫不比王导逊色,下次再见到他,你我要好好交结一番。此人未来必是我大晋栋梁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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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等贫民终归还是没有出头之日么?”
学馆之中已经人去楼空,孙敬却端坐于案几前,细致地回想方才的情景,喃喃自语道。
“张韬风姿天纵,神韵悠然,可以试读五经了。”
先生鲁褒的话传入耳中,回想起张韬洋洋洒洒背诵“汉三苍”的情景,他不由一阵手脚冰凉。
前汉有大儒名孙敬,为了节省时间,废寝忘食,乃至以绳系头,悬于屋梁,最终学有所成。他亦效法先贤,给自己取名孙敬。可是最引以为傲的勤奋,却在张韬的面前被击得粉碎。
任谁三更灯火五更鸡,晨夕不休地苦读,最终却发现那个贪玩的二世祖轻而易举地便掌握了所学知识,只怕也会崩溃吧?
他出身贫寒,将来若要出仕朝廷光宗耀祖,勤学苦读以及孝养双亲是他为数不多能够拿出来的资本。
虽然如今郡中正已经越来越不待见如他这等齐民子弟,而在评判乡品的时候,家世占据的空间也越来越大,但至少他的勤奋、他的学识足以让他有傲视的资本。
可是这一切在张韬面前变得毫无意义。
当朝中书令的儿子,注定将来出仕最低也要从六品官职起家。若是还能贤良方正,清平允直,那么以五品起家也不奇怪。
而如张韬这般,几乎有过目不忘之能,小小年纪便表现出无以伦比的天赋,那么将来以五品起家也不是不可能。虽然这只是宗室中最优秀子弟的待遇。
而五品,也许是他一辈子都摸不到的门槛,却是人家的起家品。
“阿敬,为什么还不回家?伯母该等急了吧?”郑开因为抄写的竹简忘记带回,此时返回书馆,见到孙敬跪坐在案几前一脸悲戚,不由出言问道。
“我这就回去。”孙敬站起身来,突然间双眼一黑向前栽倒,却被郑开一把扶住肩头。
“我等只是普通人家,与张韬是不一样的。从那日去了和家的庄园,我便知道此人注定非我等所能企及。敬,答应我,善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