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接送她的专车上,三澄心见望着车窗外不断变迁的风景静静地出神。
别人虽然不会对她的借口起疑心,但太宰先生玲珑心思,肯定会察觉到其中的不同。毕竟她过去从没有因为身体不舒服就随意把工作推脱给别人的先例。
尽管心见并不觉得以太宰先生一贯不理会琐事的作风会来在意这种小事,但她们做卧底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在被太宰先生有可能的怀疑之前,她必须先想好对策。
心见知道自己无论撒什么谎都一定会被太宰先生看穿,所以她并没有打算隐瞒任何的事实。在太宰先生自己发现这件事之前,她需要主动出击、坦白从宽。
太宰治大部分的时间里都不太喜欢待在港口Mafia的总部,对港口Mafia的其他人来说,少年阴晴不定、来去无踪。如果不是他身居五大高级干部之一,或许更多的人不会把他当成自己人。
在他们眼里,只有从加入港口Mafia的第一天起就一直跟着太宰治又好说话的三澄心见能称之为太宰治和他们之间的“桥梁”。
这种情况放在别的上位者身上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他们会忌惮着桥梁,生怕桥梁有朝一日会大了野心反噬自己。
心见看着镜子里自己腰腹处已经开始结痂愈合的伤口呆呆地出神。
太宰先生他……在想些什么呢?
大约是大脑被调度了绝大多数神经去思考问题,她狠下心使伤口开裂的痛楚竟然没有打断她的思绪。
心见用崭新的绷带重新将伤口缠裹,却刻意没有掩盖自己身上的血腥气。
她找到太宰治的时候,对方正懒洋洋地趴在办公桌上摆弄着一副国际象棋,看到她进来,太宰治拿着一颗白子在她面前晃了晃:“小心见会玩这个吗?”
心见迟疑片刻才缓缓应下:“会一点。”
她的姐姐精于此道,从前每周都有私教来家里授课,她也沾光旁听过一段时间。
“来下一局?”太宰治笑着发出邀请。
心见犹豫了一下,慢慢走到太宰治身边:“我的水平并不好……”
他们很快就一来一往地下起了棋。
太宰治平日里下棋的对象都是森鸥外那种水平,心见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他游刃有余地戏耍着皱眉苦思的少女,嘴角的笑意写满了对少女苦手表情的欣赏。
呀。
还是和小心见玩这种游戏更轻松呀。
尽管被太宰治打了岔,心见仍然没忘记自己来这的初衷。
在她汇报完这几天的工作之后,她轻轻握了握拳:“太宰先生……关于那条军.火运输线的善后工作,我在处理的时候遇到了一点意外,所以临时把任务交给了当时跟在我身边的一个新人……我很抱歉。”
太宰治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变,他指尖漫不经心地摆弄着心见此前输给他的棋子:“没关系哦,毕竟小心见很辛苦嘛。”
“不过……”
少年背着落日余晖起身:“小心见遇到的意外是指裂开的伤口吗?”他收敛起笑意,鸢色的眸子直指她腰腹的伤处。
“是。”心见小心翼翼地看着太宰治的脸色:“不过很快就会好的,不会影响到之后的工作。”
太宰治似乎并不关心这个,他语气轻浮:“太过辛苦的话,拜托我也可以哦?”
如果是别人在这里,那少不了要吐槽他到底知不知道三澄心见是因为谁总是当甩手掌柜才会这么辛苦的。
可惜这里没有别人。
心见摇了摇头,回望他的眼神通明清澈:“我可以处理好的。”
从太宰治的办公室里退出去,心见转头就去了医疗部。
如她所预料的那样,阿祈一看到她开裂的伤口就狠狠拧眉,摆出了一副“我生气了”的模样:“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心见无法对她实话实说,只好怀着愧疚放软了声音向她示弱:“阿祈,我疼。”
水岛祈盯着少女一双委屈巴巴的杏眼心里无可奈何地向她头像,嘴上还不饶人地数落她:“疼不死你,不长记性。”
“因为我有阿祈呀,阿祈会照顾我的,对吧?”
你看,这个人多犯规。
怎么舍得让她难受呢?
水岛祈替心见重新处理好了伤口,这次她顾虑着心见晚上睡觉不方便,没再打华而不实的蝴蝶结给她:“好了,仔细伤口别沾水,明天开始每天找我报到换药,能做到吗?”
心见点头如捣蒜:“嗯嗯,都听阿祈的。”
每次都答应的这么快,最后还是会胡来。水岛祈心有不甘:“别为太宰治鞍前马后的,他又不是没手没脚。”
“你们在讨论我吗?”太宰治从门缝里钻出一个脑袋。
水岛祈微微一笑,冲上去就像把门关上。
太宰治滑溜地钻回去,声音隔着门板闷闷地传进来:“别教坏了我的小心见,下周有个任务需要她陪我走一趟东京呢。”
“滚!”水岛祈怒从中来,随手抄起一本病例就往门上砸。
门外的太宰治耸了耸肩,没把水岛祈放在眼里:“周一见哦,小心见。”
他的声音由近及远,显然是边说边走远了。
周一见,太宰先生。